卞景和必须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这个被高龙控制的学校里,找到一个藏身之处。
不过,他已经有思路了。
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他加快步子。
夜风徐徐,漆黑的天幕倒扣在学校上空,闷沉压抑,只有一两颗渺远的星子,间或发出轻微的闪光。
校园外仍然灯火通明,被灯光照射得金黄的高楼大厦林立,远处有led灯的巨大招牌,却安静得可怕,没有一丝声音传递进来,这明显不正常。
显然,出校门不会是个好主意。
卞景和目标明确地往操场跑,熟门熟路地摸到了中午和甄好友一起吃午饭的那间器材室。
他飞快掏出兜里的钥匙,插进去,转动,开门,进入,锁门,一气呵成。
确认门关好了,这才缓缓出了一口气。经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脸上反而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抿起。
接下来,就是等待验证猜想了。
这个举动看起来天马行空、荒诞可笑,甚至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自寻死路,毕竟被困在这个小房间里,万一高龙追上来,他会被直接堵死在里面。但毫无根据的,卞景和就是莫名地相信,相信这个房间会有什么不同。
相信甄好友的那句话。
他开始默默数着自己的心跳声。
黑暗的房间里,心绪莫名地平稳安宁。
第三百四十二下后,铁窗被猛烈的撞击敲响。
一根粗壮的腕足带着恶毒的恨意,毫不收力地撞上了那小小的铁栏杆。
事实上,那栏杆只是细细短短的四五条,毕竟那窗户不过是个小小的透风口而已,不可能安装多么牢固的铁栏杆。对比高龙那粗壮的、扭曲的、强有力的腕足,显得格外可怜,简直像是巨人手中的幼儿玩具,轻轻一掰就会如同奶油一样变形毁坏。
任何人来看,都会毫不犹豫地断定,那铁杆撑不住怪物一下。或者说,只要稍稍一碰就会像纸张一样被撕裂。
然而,腕足被击退了。
恶毒肮脏的咒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恐尖利的嘶吼哀叫。
boss离开了。
或者说,它仓皇地逃走了。
一整个晚上围绕在身边的雨水味和土腥气彻底消散,鼻尖只剩下器材室常年不见阳光的一股轻微霉味,并不难闻,在黑暗中反而意外地令人安心。
卞景和死死握住钥匙的手松开了些。
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困惑。
虽然荒诞的猜想被证实,他今晚大概率是安全了,可心中却并不安宁,反而充满了疑惑与担忧。
对那个自己最熟悉的、希望发展进一步关系的家伙,他蓦然发觉,对方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虽然一直以来都知道那家伙行事神秘诡谲,有秘密瞒着自己,他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待对方某一日的坦诚。但这一次,实在无法再用简单的理由解释过去了。
啧。
卞景和摊开手掌,汗湿而高热的手心里,那一枚小小的金属钥匙乖乖躺着,发出微微的热气。
算了,还有一个人呢。
刚这么想着,对方就找了过来。
隔着门板,一道温和平稳的声音响起,似乎自带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听者如沐春风:“卞景和,你现在是躲在这里面吗?”
卞景和倚靠着墙壁,懒得搭话。
周岳毫不气馁,语调没有丝毫变化:“我们谈谈吧。我也不是杀人魔,不会非要取你性命,咱们完全可以实现共赢。”
还是没有人搭话。
周岳自顾自唱起了独角戏。反正剧情无法进行,他打不通那通本该在下午就接通的电话,不如在这里搞清楚这个玩家是怎么做到的。
成功驱逐一个中级本最终boss?这闻所未闻,起码周岳就从没有听说过。
这个房间并没有在剧本中出现,并不是什么特别的地方。能有这样的效果,一定是有玩家对它动了手脚。
所以房间里的这个玩家,到底有什么保命的绝招?
中级本boss战力普遍极高,这个本的数学老师高龙,设定上是整座学校的化身,虽然看起来只是一只屋子大小的大章鱼,但只要他想,他可以将整个学校都化为血肉囚笼,轻而易举地吞噬所有玩家。
天花板、地面、墙壁,随时都可以转化为高龙的血肉,成为他的眼睛和触手,成为他的唇舌与皮肉。
虽然有怕盐这个致命弱点,但它真实体积够大,玩家又不能走出学校,无法获得足量的盐,根本不可能靠这个打败它。
这样一个boss,为什么会被抵挡在一间小小的器材室外面?还在回来找他时,表现得那么恐惧敬畏?
卞景和手上一定、一定有什么好东西。
周岳下了结论,眼中闪过一丝克制得很好的贪婪。
卞景和任由周岳在外面念叨,神色不明。
他自然不怕周岳。周岳现在一定是想弄死自己的,但还在门外面扯皮,连敲门都不敢,一定是同样没办法进来。
但……
他眯起眼睛。
盐是中午甄好友递给他的,硬是塞进了他的书包里,钥匙也是对方给的,还似是而非地强调了这个房间的特殊性,似乎生怕自己找不到这个神奇的避难所。
可甄好友不是宗柏。他没有宗柏的记忆,应该不知道本或者玩家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