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总觉得自己该对他说些什么。
自从住院以来,他们虽然常常聊天,彼此却都心知肚明,有意回避了一些话题。他没有过问那些她不愿意告诉他的事情,可她却还觉得不够。
她总觉得还应该有些什么话对他说。
但她想不起来,在她人生的终点,还有什么她没来得及告诉他的。
她歪了歪头,索性不再去想。
说起来,她早就计划好了,临死前最好要像电影一般浪漫,例如拽着他的手说一些诸如“我爱你”、“我舍不得你”这样的话。
但她又觉得这不是她想说的。
就算是在过去,她也很少听到他说“我最爱你”或是“我离不开你”这一类的情话。谢婉也不会刻意要求他这样说。类似的话她从追求者们那里已经听过太多,早已听腻了。
离开谢流东的掌控之后,顾景明声名鹊起,应酬很快填满了他每一天的日程。为此谢婉还曾对他大发脾气,他的生活几乎被形形□□的酒会填满。
顾景明日日喝得酩酊大醉回家,而且他似乎颇为热衷于此,从来都不推拒,气得谢婉不想再理他。
而顾景明对她的数落也从不反驳,只乖乖地听着。等她愤怒地结束了叱责,他却依旧只字不发。
谢婉拿他这副样子无可奈何,心中徒增一阵愤懑。她忍无可忍,愤然起身,他却依旧好似没什么反应似的,任凭她离开。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自他不再为爸爸的威严所震慑后,整个人真是越发地恣意妄为了。
然而正当她欲再度开口时,他却忽地抬起眼眸,轻轻一笑,昏睡似的语调沉沉,还环绕着深浓的酒气:“婉婉,我爱你。”
话音落下,他很快又闭上眼睛,似乎是倦极,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方才还气势汹汹的谢婉霎时安静下来了。
她眨眨眼睛,望着沙发上不省人事的顾景明,心中忽然一阵莫名的沸腾。
“总之,没有下次了。”她别过头不再看他,冷冷地轻哼了一声,忽然决定放过他这一次。
过去他从没有对任何人说这句话。
我爱你,不是我最爱你。
你是唯一。
以前秦思政总以为,谢婉之所以迟迟不肯住院,完全是在和顾景明玩一些欲擒故纵的把戏。
直至今日,他才恍然醒悟,原来她不是在骗人,她大概是真的不想治了。
相比于她的态度,顾景明则更为坚持,一定要她立刻接受治疗。
他们现在每天都要为此而吵架。
顾景明大概也是心急如焚,一刻也不愿意耽搁,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要求道:
“乖乖听话,按医生说的做。”
谢婉的脸色苍白如纸,一分血色也无,嘴上却强硬地辩驳道:
“这些药早就没用了,与其毫无意义地耗在这里,我只想早点回家。”
时间的每一秒流逝都在耗尽她的生命。顾景明的声音苍凉沙哑,大概还是没能很好地接受现实:“不要胡闹了,听话。留在这里,医生总会治好你。”
“可你明知道没用的。”她揉了揉眼睛,嗫嚅道。
气氛一时陷入沉寂。
他的手握紧了,极力遏制住自己的情绪:“我不想失去你。”
她的眼帘低垂,并不答话,漆黑的眼眸里死气沉沉,毫无光彩。
“婉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