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先生性格孤僻,喜欢清静,入住的时候把整个会所全部订下了,所以顶层的餐厅也只有她和顾景明两个人。
难得的两人独处时间,谢婉坐在靠窗的位置,对面是顾景明。他刚刚在大厅坐了一会儿,晚餐的时候还换了一件外套,看起来更正式一些。
玻璃窗外是万家灯火,明镜般的玻璃上倒映出自己的影子,谢婉盯着自己的影子呆愣愣地看了很久。
玻璃上的人依然是白皙红润的一张脸,瞳孔乌黑明亮,藏着一抹狡黠的笑意,一如往昔。如果她不说,恐怕没人知道这具身体里藏着的是一个即将走向枯竭的生命。
“在想什么?”他冷不丁地发话。
“我在想,外面这些灯火好像给我点的一根根蜡烛啊……”谢婉自言自语道。
顾景明皱了皱眉,有些不悦:“好端端的,怎么会说这种话?”
谢婉怔了怔,转过头看向顾景明,想象着五年前两人曾如此面对面吃饭时的光景,有一瞬的失神,旋即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样反而有些烛光晚宴的氛围了。”
他的眉头这才舒展开,又换了个话题:“看起来谢小姐和肖先生私交甚笃?”
“啊?”谢婉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然后慢慢摇了摇头,说道,“只是几年前见过一面而已。”
顾景明随意“嗯”了一声,不再追问。
他们之间的气氛骤然沉默下来。谢婉的心绪芜杂,无法忍耐这种片刻的寂静,她低头摆布着桌上的餐巾,仿佛自己正在忙于将它铺得平整而没有时间开口说话。
这儿的饭菜上得可真慢。她暗暗抱怨,感觉到顾景明坐在对面向她投来的视线,仍有些紧张,便想随便聊些什么以缓解气氛,不觉脱口而出:“我听说您和秦小姐分手的事情……”
这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便立刻又收住后半句没有说下去。顾景明一向不喜欢别人打探他的私事。
好在他没有生气,只是客气地回应道:“迟早的事。”
一道道菜陆续被端上来了,谢婉盯着桌子上的菜,一点食欲也没有。土豆色拉、芦笋浓汤、三文鱼、油焗蜗牛……这些应该都是顾景明爱吃的菜,因为知道谢婉不喜欢吃,以前顾景明每次带她出去吃饭都不会点这些。好在他那时候不同她计较这些,谢婉点什么,他就吃什么,不管是他不喜欢的红酒烩鸡,或是令他难以下咽的荞麦煎饼,他都能镇定自若地吃下去。但谢婉面对着这一桌子的生鱼片可就没那么冷静了,刀叉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还是以毫无食欲告终。
顾景明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点,也完全察觉不到她的愁容满面,细嚼慢咽享受着他的晚餐。
最终她只是象征性地喝了几口汤,喝汤时又忍不住想起往事:距离上次他们两个这样在一起吃饭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了,一切又恍如回到五年前。她一边走神,一边习惯性地伸手给顾景明顺便夹了菜。
她夹菜的动作十分流畅,惹得对面的顾景明动作顿了顿,接着抬头紧紧盯着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自然。但他很快又移开视线恢复如常,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顾景明用餐时的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喜欢在饭桌上聊天,谢婉深谙这一点,所以席间都是安安静静的,直到她饥肠辘辘地结束了晚餐。
等她和顾景明出了会所,夜幕已经降临,华灯初上,空气中尽是晚风的凉意。
“今天就先到这里了,谢小姐,下次再见。”顾景明扔下这句话拔腿就走。
谢婉顿时一怔:难道他是准备就这么把自己扔在这儿了?
上回在酒店碰面的时候,他还坚持要送她回去,这会儿居然一声不吭就这么走了。落差太大,她一时没能消化过来,正还愣着,那边顾景明却已经走远了。
她咬了咬牙,这里离市中心还有几十分钟的车程,何况她还是半个残疾人,大半夜的打不到车,又不能走着回去。处境不利,识时务者为俊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