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舅舅昨晚走之前还贴心地拉上了窗帘,往我身上潦草地盖了层薄被。包厢的隔音很好,可以说是太好了,除了我狼狈起身发出的噪音,什么都听不见。
昨日的记忆轰得回笼,像喧嚣的炮仗,轰一下从大脑一路炸到心脏,避无可避,逃无可逃。
完了,全完了。
我懊悔地凌虐自己的头发,包厢的门开了,一双锃亮的皮鞋伴着吱吖声踏进我的视线。
昨夜遗留的酒精控制着我抬头,强迫我跟他那冷漠的眼对视。
我不知道自己想在他的眼睛里找到什么,但绝不是什么都没有。一颗悬在半空的心极速下坠,疼得我有些恼了。
“又要哭?”
他靠在门边,抱臂望着我,语气戏谑。
“什么?”突然意识到昨晚的窘态被人尽数看了个干净。
“醒了就收拾收拾,跟我走吧。”撂下一句话,人就走了,空留我一人傻傻追着他窈窕的背影发愣。
日,早晚上了你。
人走远了,我才回过神,匆匆忙忙卷着身上这层薄被就奔下了楼,在白日里空空荡荡的场所寻找舅舅,好容易追上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站在他面前喘着粗气,脑子里还在回放昨天放肆的吻。
我的舅舅莫名其妙撇了我一眼,像在看一个没断奶的小屁孩,“……你把这玩意儿带着干嘛?”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自己右手托着的被子,这会儿我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蠢事。
霍廷烨,你在干什么,不就是他亲手给你盖的被子吗,你连这都舍不得?
我的脸火速升温,略显局促地把它往身后藏了藏,解释道:“哦,就是觉得这被子盖着挺舒服的……不能拿吗?”还真舍不得啊靠。
“嗤,”他没再多说什么,给自己倒了杯果汁一饮而下,随后甩着车钥匙就往七拐八绕的出口走去,默认我会乖乖跟着他。
嗯我确实会。
坐上了他的车。车内后视镜上挂着串转运珠,这串珠子他挂了很久,我妈送的,连带着我的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串珠子转过来了。
好安静,头一回坐他车这么紧张,我下意识摩挲着死皮赖脸要来的被子,只敢透过那小小的一面镜子观察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试探着想问他对昨晚那事到底怎么想的。
“……舅,我们去哪?”这张破嘴,在问什么。
正恼着,跟他在后视镜对视了,心脏瞬间停摆,像被下了时间暂停的咒语,万物在这一瞬定格。
直到下咒的主人大发慈悲,噙着笑意转了头,回应我先前的问题,言语暧昧:“我家。”
刚卸下的一口气歘一下又吊了上去。
我靠,这样会不会……太快了……而且我们还是舅甥……
“想什么呢?”清冽的嗓音再度响起,“你妈让你来我家住几天,到时候你的成年宴我们一起去。”
好好,吊上去的气又火速被扎爆。仗着他专心开车,我搅着身上的被子,侧身狠狠瞪了他一眼。
“顺便聊聊昨晚的事。”
“!”
你他妈,你这该死的恶趣味真是叫人又爱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