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芸沉了沉脸对陆千寻说:“我有话要问你。”
“你是想问我我侄儿同沈书玉的婚事?刚才在前厅里边,我同你婆婆已经都说清楚了啊。”
思芸知道陆千寻说的话中有许多不尽不实的地方,这件事突然而发,来得蹊跷,她总觉得里边有些不对劲。
“实在太巧合了,今早谭家刚来退亲,后脚你便过来给你侄儿提亲,郡王,这前因后果究竟如何?莫不是你让谭家退的亲?”
陆千寻微眯着眼,浅浅一笑:“他们退他们的亲,又与我何干?我堂堂郡王还不至于自降身份去同一个商户人家争一份亲事。芸儿,如果沈家答应了这门亲事,那往后咱们是不是也算是亲戚了?”
“郡王真是言之过早了,这婚事成不成还不一定呢。我只是好奇,如今沈家这般境况,又曾是皇上的眼中钉中刺,为何郡王却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不怕皇上生气吗?”
陆千寻一双凤眸凝望着思芸,走到她身边幽幽道:“心之所钟,我也是无法。”
他这话说得别有意味,不知到底是在指陆辰和书玉,还是另有所指。
他凑到思芸耳边低语的样子真是有些过于暧昧了,思芸心中惊了一惊,立刻向后退了一步。突然听到花园假山石边发出了一个小小的惊呼声,思芸看过去,却见李墨菡不知怎么站在那儿,刚才也许是脚步踉跄了一下,正扶着假山石。她看到思芸正瞧着自己这边,便也不好就此走开,走过去恭恭敬敬喊了一声“三表嫂”。
思芸也顾不得问她怎么在这儿,点了点头。陆千寻却是有些好奇地看了看这个弱柳扶风,一脸娇滴滴的女子,随后便同思芸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反正三日后……我还会再来的。”
李墨菡低着头,微抬了抬眼看了看陆千寻,手里的帕子不由更攥紧了些。
陆千寻走后,思芸瞧了瞧李墨菡,问道:“菡妹妹,看起来你身子仿佛是好了许多,这几日可还在吃药了?”
李墨菡忙道:“虽是有些起色,可这病症却是缠绵的很,今儿本是见着天气不错想要出来走走的,没想便遇着三表嫂了。对了,刚才那个男人……是宁懿郡王府的郡王?表嫂同他说什么呢?”
思芸沉了沉脸,李墨菡又道:“表嫂别介意,我不过随口问问罢了,想是……为了书玉妹妹的亲事吧。”
思芸不得不佩服起李墨菡的八卦能力来,不过是一会儿的事情,她却都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这个女人可并不简单呢。思芸皱了皱眉,心想,这日子若是想要安安生生过下去的,还真是不能再留她在府里了。
今日这退亲、提亲闹了一遭,林氏的心里边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息,这婚事她自己也做不了主,便先过去同老太太说了听听她的意思。
沈老太太一听是陆家来提亲,一张脸顿时板了起来:“那宁懿老郡王倒是个忠直不阿的,可现在那个郡王同他爹却完全不是一路人,当初那场变乱他在其中起了多大的作用,你我虽不说,可心里难道不清楚了?他今天这么一遭,究竟是真有意结亲,还是另有所图,我们全然不知,玉儿从小是在我们的庇护之下长大的,最是个没心没肺的主儿,要是嫁了过去,岂不是将她推入一个龙潭虎里?”
林氏讪讪回道:“老祖宗说的也是,我也是没有想到玉儿竟还会和那边有这样的瓜葛,只是……郡王府如今这么大的势力,我瞧着今天那个陆千寻来的意思,仿佛是非成不可的样子,若是我们违了他的意思,惹恼了郡王府,就只怕……”
经历过了一次府邸的败落,经历了一次全家受灾,沈老太太生气归生气,心里边一千一万个不愿,却还是没有一口就拒绝了。
她闭着眼,手里捻着一串佛珠,想了想道:“今日谭家来退亲的事,多半就是郡王府所为,现在他们上门来提了亲,就算不成,整个上京只怕是也没人再敢来提亲了,他们这一手倒是绝了后患,算是够狠。”
林氏犹犹豫豫探着老太太的口风:“老祖宗……那这事儿……?”
“这样吧,你先找人去打听打听那个陆辰是个什么样的人,要真是还不错,咱们再考虑吧。”
沈老太太心里再不喜欢郡王府,可是在权势面前,却还是不得不低头,人强我弱。这婚事若是成了,说的好听些,是书玉高嫁,说得难听些,便是陆家强娶。
可是现在,沈老太太要考虑的却并不只是书玉一个,整个沈家如今就好像在悬崖边悬着一线的人儿,一不小心就会坠落深渊,从此万劫不复。她现在要做的只有保住这个家,一切……以大局为重。
这天晚上,沈书琪回了房里,思芸见他神色似乎不怎么好,还以为他今儿去练骑有些疲累了。替他换了身衣服,端了杯茶过来道:“三郎,先喝口茶吧。”
沈书琪低着头“嗯”了一声,却是再也无话。
思芸也在一旁坐了下来,说:“三郎,今儿府里出了些事,不知你可听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