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生生打了个寒战,颤声道,“我们竟然……被一个死人耍了?”
轰隆隆——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云墨低垂,山峦如湿淋淋的水墨画,浸润在一片蒙蒙烟雨当中。
滁州琅琊王府。
李砚白立在窗前,望着屋外浓墨重彩似的雨景,良久方轻叹一声,伸手关了窗扇,隔绝淅淅沥沥的雨帘。
“毓秀看上了一个男人,说要嫁给他。”李砚白笑了,给他平淡的面容添了几分生气,儒雅道,“本王万万没有想到,她那么多男人都看不上,偏偏喜欢上了郭家儿郎。”
闻言,门口站立的黑衣少年面色一寒。
滁州名士范奚摇了摇绸缎折扇,笑道:“郭家镇守边塞手握重兵,与王爷结亲,自当是如虎添翼,郡主眼光一向不错。”
李砚白摇头苦笑:“家世是个好家世,可郭萧本人,却不够勇武。本王担心的是,武安侯一死,郭萧握不住其父的军权,毓秀嫁过去会十分辛苦。”
“王爷多虑了,若郭家没落,郡主正好可以接过兵权,替郭萧小儿撑起边境防线。”范奚眯着狭长的眼睛,笑嘻嘻道,“一旦兵权落到郡主手里,她不可能不向着你这个亲哥哥。天下就至少有一半落在王爷手中了。”
两个老谋深算的人谈得正欢,门口的星罗面色越发阴寒。
终于,他双臂一振,抖出袖中软剑掠入雨中。
“星罗!”李砚白赶紧喝住他,追到门口道,“你做什么去?”
“回长安。”星罗头也不回,低声道,“杀了郭萧。”
“杀了郭萧又有何用?即便没有他,毓秀也是要嫁人的。”说罢,李砚白望着少年纤细如女人的背影,低叹一声,补充道,“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正常的男人。”
星罗忽的停住了脚步。
‘门当户对’和‘正常’二词像是两把利刃,直直地插入他的心窝,令他无从遁形。
雨越下越大,最终呈瓢泼之势,砸在脸上生疼生疼。星罗颓然地站在雨帘中,湿透的发丝贴着脸颊,精致的面容苍白如女人。
怔了半晌,他失落地收回软剑,足尖一点跃上屋脊,就这么抱着双膝坐在屋檐上,映着灰色的天空,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又像是一只在大雨中迷失了方向的,无家可归的寒鸦。
李砚白知道他已放下杀心,松了一口气,转身坐回屋中。
范奚笑道:“这少年有些意思,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个女人。”
李砚白正了正面色,提醒好友:“他最不喜欢别人说他像女人,别惹他,会杀人的。”
“好好好,不说这个。”范奚摊了摊手,瞥了一眼门外屋檐上孤零零坐着的少年,评价道:“就是脾气太差了,疯狗似的乱咬人,怕将来会连累甚至威胁到王爷您哪。”
“不会的。他在欲界仙都做金丝雀那会儿,曾杀了老鸨逃了出来,被恰巧经过的毓秀所救。这小子别看冷情冷血的,却十分懂得感恩,从此对毓秀言听计从,或是爱屋及乌罢,连带着我的命令,他也不敢违抗,像是一条忠诚的狗。”
李砚白的语气是有些同情的,可范奚身为局外人,无法感同身受,只客观地说:“他喜欢你妹子。”
“是啊。”李砚白淡淡一笑,“可光是喜欢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