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桥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曾融化的冰雪,柳条微微有些泛青却也还见不到嫩枝新芽。
三千兵马、半副銮驾,浩浩荡荡地走出京城,围观的百姓们还以为是太子出京,却不知这仪仗正是前去迎接太子回京的。
李恪骑着高头大马慢慢地走出城门,出了城就扬鞭打马奔着秦州方向的官道疾驰而去。
好久没有出来跑马了,李恪这一路跑得心欢意畅,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突然让他出来接太子,不过风言风语的他也听说父皇的身体好像是不太好。
传言李恪也不知是真是假,或许真假掺半吧。
如果说完全是假的,父皇也没必要让自己跑到秦州去接太子回京吧?这明显是怕太子回来晚了,才让自己去接人的。
如果说是真的,父皇又为何嘱咐快去慢回?这又好像是怕太子回来的早了,让自己过去告诉太子不要急匆匆地赶路,游山玩水地往回走就好。
都说天心难测,还真是难测,自己的亲爹也猜不明白他心里想的是啥,反正自己听话就是了。
他让接咱就去接,他让快去慢回,咱就快些走,见面后把话带到,是快回还是慢回都是太子说了算。
李恪这段时间挺累的,趁这个机会放松一下倒是件好事,虽说是快速赶路,也不用像行军似的拼命。
什么时间上路,到什么地方休息,这些都有人在前面安排,他只管轻松自在地赶路,却不知他刚走出长安城的北城门,就有三骑快马冲进了长安城的南城门。
李泰、李承乾、李淳风他们三个怎么会从南城门进京呢?当然是绕道跑过去的。
他们不想直接回皇宫,在不了解情况的情况下,他们不想露面,免得打乱了皇帝的计划。
于是他们三个从南城门进入,直接到李泰的南郊的曲江别墅芙蓉园去了。
回自己的家还得用令牌,并且不敢用自己的令牌,李淳风翻身下马,走到正门旁侍卫的面前,递上他的令牌。
侍卫也不认识他们,尤其阶下那两个人一身风尘还低着头,令牌上显示官职只是个小小的将仕郎,侍卫看了看没什么别的情况,便转身走了进去。
在这里打理芙蓉园的管事,就是当初曾经陪李泰去震灾的卫率长厉元九,他自然是认得李淳风的。
他不知道李淳风跟太子一起去了灵州,李淳风官小而且一向是神龙见首不见尾,谁知道他躲在什么地方,反正他极少有露面的时候。
但是厉元九知道李淳风是太子面前的大红人,他第一次陪太子去震灾,那个地震就是李淳风算出来的,在他心里李淳风就是神仙。
一看是李淳风的令牌,他颠颠地跑出来亲自迎接,这可是不能慢待的贵人。
厉元九风风火火地从正门跑出来,一眼就看到李淳风风尘仆仆的样子。
他一边倒腾着小碎步,朝站在台阶下的李淳风小跑,一边笑哈哈地说道:“好多年没见了,先生还认识我吗?”
李淳风也没回答他的问题,也没跟他说什么正事,就没头没脑地问了句:“令郎会走路了吧?”
“是啊是啊,刚满两岁,多谢多谢。”厉元九笑着冲李淳风连连作揖。
他成亲多年无子,李淳风到他家看了一眼,稍微指点他改了一下风水,果然很快他老婆就怀上了。
“别谢我,跟我没关系。”李淳风一昂头,顺手把缰绳往厉元九手里一塞,迈步走上台阶,至于身后那两位,他都没回头看一眼。
厉元九向他的身后望了一眼,那两个人都低着头、牵着马,衣着很是平常,看样子可能是李淳风的普通朋友或者仆人。
不管怎么说,李淳风带来的人,那必须要对人家客气一点,厉元九笑着冲他们说道:“都进来吧,不必拘谨。”
那两个人拉着缰绳跟在他的身后走进了芙蓉园的大门,绕过影壁墙,他们直接翻身上了马。
厉元九急忙阻拦道:“二位,这地儿可不能骑马,”
他话还没说完,那两个人一抖丝缰就朝前跑了,骏马跑过他眼前的一瞬间,他看清了坐在马背上的人,不由得惊讶得“啊呀”一声,险些跌坐在地上。
李淳风忍不住笑出了声,从他的手里抢下缰绳,说道:“你什么都没看见,知道吗?”
“呃?呃呃,知,知道。”厉元九就眼看着李淳风慢慢腾腾地翻身上了马,然后一抖丝缰,慢慢腾腾地朝前走着。
骑马也不比他走着快多少,他赶紧上前从李淳风的手里接过丝缰,直接给李淳风当起了马僮。
厉元九心里有无数个疑问,皇太子和前皇太子怎么突然一起出现了?皇太子不是还没回京呢吗?皇太子回京也没什么可瞒人的,为什么悄无声息地来了这里?
前皇太子,呃不,草原大酋长唐直不应该跟薛延陀的降将们在一起吗?就算他比较特殊,他和太子一起回京,不应该多带点人吗?就带一个李淳风?m.
厉无九仰头看了李淳风一眼,这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带他有什么用?
不管他心里有多少疑惑,他终究是一个字也不敢问出口,更不敢随便地泄露天机,上面的人做事,真的是让人很难理解得上去。
李淳风笑呵呵地跟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起来,问他京中最近都有些什么新鲜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