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和城门可不一样,城门是个人就可以过一下子,宫门想要一步迈进去,那真的是需要点资格的。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李泰和李承乾眼见着前面那个人进了宫门,他们兄弟俩互相对视了一眼,谁也没得到有用的信息。
“哥,你认识他吗?”李泰远远的看到那人没有穿官服,头发花白还有些驼背,不是皇亲国戚,也不像高官显贵,他凭什么可以进入皇帝的寝宫?
李承乾摇了摇头,问道:“洛阳的属官,你不认识吗?”
李泰名誉上是第一任的东都留守,但是他在洛阳大多数的时间是在山上监造佛像,真正的在洛阳为官的时间屈指可数。
李泰看着空空的宫门,说道:“我也认不全,而且那人不像是个官员吧?他没穿官服,看样子年纪也不小了。”
“你是认人还是认衣服?”
李承乾还是觉得那人应该是个官员,毕竟普通百姓很难有机会来到这里,能被皇帝在寝宫召见的人可不多,要么是跟皇帝关系好,要么是皇帝累了。
李承乾估计应该是皇帝比较疲惫,懒得在正式的宫殿召见,就随便喊进来说说话而已。
李承乾思索了一下,说道:“看他走路急而不慌,那人应该是个致仕官,阿爷找他会有什么事呢?”
致仕官就是已经退休在家的官员,李泰琢磨了一下,如果找现任的官员,应该是谈公务上的事情。
找致仕的官员,不可能谈现在的公务,他也不了解情况。那他了解什么呢?他应该是了解以前的情况。
李泰忽然笑了起来,阿爷难道是找人怀旧?老人知道最多的当然就是过去的事,七百年谷、八百年糠的往出倒腾呗。
“管他什么事,反正咱别去碍事了,走吧。”李泰直接转了身,带着李承乾离开了皇宫。
不得不承认这两个皇子都很聪明,今天被李世民叫到寝宫的人果然是个致仕的官员,姓郑名元字德芳。
这个郑元本是前任的宜州刺史,他当官很早,少年时就仗着父亲的功勋当上了仪同大将军,后来升至右卫将军。
李渊起事以后,他降唐做了文成郡守,五次出使突厥,被升为鸿胪卿,又做到了左武候大将军,最后是以宜州刺史这个官位致仕的。
他退休已经有几年了,一直在家里闲着,颐养天年而已,并没什么事情可做。
今天突然接到皇帝的召见,他也深感意外。
李世民召见他也没有什么别的事,就是询问他一些旧事,他早年间曾跟随隋炀帝东征,李世民就让他讲当年东征的一些细节。
郑元提起东征两个字就不住的摇头叹息,当年东征死了太多的人,说了没几句,他就开始掩面痛哭。
“德芳不必悲痛,只管慢慢的道来。”李世民有听故事的耐心,多听一点就多掌握一点信息。
李世民是个擅于梳理和采集信息的人,也许你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透露出很大的信息量。
关于东征的故事,李世民知道的版本可是不少,郑元想起一点说一点,零零碎碎的也没什么重点。
说到令他悲愤不止而忍不住大哭的,还真不是行军路上的苦和战阵之上的难,而是战争结束之后的事。
隋炀帝三次东征高句丽,使得几十万的华夏好男儿不能回家,他们的尸首被高句丽筑起了京观。
京观,就是把敌军的尸首摆起来,覆盖上泥土等物,筑成一个金字塔的造型,无论你从哪个角度看,看到的都是头颅。
一个日久年深的京观,你看到的是头骨垒起来的塔,而在当时,你看到的则是鲜活的面容,甚至有的你还能叫得出名字。
眼看着自己的袍泽被人筑成了京观,这触目惊心的场面,是何等的令人愤懑!
莫说是亲眼见过的人,就是千百年后,在史书上看到这一笔的人,依然按捺不住一股忿恨在胸中激荡。
这京观是高句丽的凶残、大隋的悲伤;是高句丽的炫耀、大隋的屈辱;是高句丽的战功、大隋的败亡。
这份悲伤、屈辱、败亡仅仅属于大隋王朝吗?
大隋的官现在都变成了大唐的官,大隋的民都变成了大唐的民,那么大隋的仇恨真的与大唐无关吗?
那几十万被筑成京观的将士,他们没有父母妻儿吗?他们没有亲朋故友吗?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还活着,他们现在可都是大唐的子民。
“高句丽此举乃是对我中原王朝的挑衅!”李世民攥紧了拳头,气恨恨的说道:“朕必拆此京观,带我华夏儿郎回家!”
回家,多么简单的两个字,泪流满面的郑元听到这两个字,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竟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得如丧考妣。
回家,说起来多么容易,可是对于那些阵亡在敌国的将士们来说,是何其的难?他们哪还有机会回家?
想带他们回家,要么跟高句丽谈判,要么发动战争。
谈判还好说,割让一点利益或许就做得到,不过听皇帝这语气不像是要谈判的样子。
发动战争,赢了是拆京观,要是输了,那不就是给人家的另一座京观送材料吗?
郑元的情绪慢慢地缓了过来,他躬身作揖连连告罪,不该在皇帝面前如此的失礼。
李世民当然不会计较他失礼不失礼的事,而是笑着请他坐下,问道:“你参与过东征,依你之见,攻打高句丽有什么好的办法吗?”
郑元猛地一抬头,满面惊恐的望着李世民问道:“陛下莫非有东征之意?”
李世民轻轻的点了点头,说道:“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