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弟!”李泰大喊一声,抬腿就朝李佑跑了过去。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李佑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在意自己,他从没拿李泰当过亲哥哥,还真是所有对他好的人他都忽略了,他相信的每一个人都是奔着害他去的。
“四哥。”李佑回走两步,抱住李泰嚎啕大哭。
自己在京城的时节,请李泰到府上去吃顿饭,他都备份厚礼,相当于把饭钱结了,兄弟俩是一点人情账都没攒下。
李佑听阴妃说李承乾也因为造反被囚禁起来了,那这个时候就是父皇要选新太子的关键时刻了。
这时候李泰对自己应该是避之犹恐不及,他却不顾一切的向自己奔来。现在自己就要去赴死了,还有人需要在自己面前虚情假义吗?
“五弟,你好糊涂。”李泰紧紧的抱着李佑,忍不住流下泪来:“你知不知道你让阿爷多难过?”
“四哥,你好生保重,我走了。”李佑推开他,转身就走,李泰紧紧跟上:“哥送你到殿门。”
到殿门能有几步远?
走一步,眼前金花乱冒;走两步,魂魄直往头上飘;走三步,摇摇晃晃醉欲倒;走四步,忍不住两眼泪滔滔;走五步,一阵阵肺腑如刀搅;
走六步,前尘往事如梦渺;走七步,灌铅的腿去踏奈何桥;走八步,身旁尽是鬼和妖;走九步,肝肠寸断五内焦;走十步,今生到此作罢了,万般繁华一笔销!
殿门外太阳升起一竿高,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只是光线有点刺眼。眼前的门坎好高,这一步跨过去,这一辈子就过去了。
李佑转过身,使劲的朝内望,定定看了父皇最后一眼,扭头走出了殿门,李泰紧跟着追了出来。www.
“四哥”李佑眨眨眼,努力的微笑着:“我被舅舅坑了,你那舅舅你也防着点吧。”
“嗯。”李泰重重的点了点头:“你连个儿子都没有,若不然我一定替你抚养,告诉四哥,你有什么心愿吗?我一定替你完成。”
李佑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没有儿子不挺好的吗?正好我可以走的了无牵挂,再说生子类我不如无。”
李佑抬手拍了拍李泰的肩膀:“四哥,千万别信外姓人的话,血真的浓于水。我死后若有灵知,定然保佑于你,保佑我李家每一个人。”
李佑松开手,丢下一句:“四哥保重。”便转身走了。
“五弟慢走!”李泰就站在殿门口冲他频频摆手,直到他转了弯,才转身走回大殿,在众人的注视下平静的走回自己的位置。
李佑的罪名是造反,他是公然要弑父弑君的人,判他自尽已经是最轻的了,按照常理这时候李泰不应该是请求重判他吗?至少也该保持沉默,跟他划清界线。
再怎么也不该跟他称兄道弟,这时候跟他秀的什么手足情深?你是怕连累不到你吗?至少你这一举动在皇帝眼里,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这可是选立新太子的关键时期,你是不是有点太不在乎了?
不,李泰就是故意跟李佑秀这个亲情的,因为他知道他唯有一张感情牌可打,李世民唯一缺的就是真情,尤其是亲情。
谁真的能让李世民感受到亲情,谁的印象分就会提高。
李世民坐在上面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等着,百官在下面也不敢出声。李泰毫无顾忌的跟李佑话别,李世民又在他身上看到了,那份为了亲情不顾一切的孤勇。
李治雪地里给阴妃磕了个头,李泰就在甘露殿门口活活打死了郭影;雨夜狂雷大震,李泰就闯进公主房里过夜;听说自己病了,李泰立马抗旨回宫。
但凡他知道李承乾犯错,他就失去了明辨是非的能力,毫无原则的替他遮掩、替他求情。
一回回,一次次都是为了亲情而不顾分寸,他什么道理不懂?他什么时候不是完美得毫无瑕疵?唯有遇到跟亲情有关的事,他就什么都不管了。
这不是任性吗?这不是毛病吗?他怎么就完美的没有缺陷了?他要真的是虚伪的在装,他会犯这么多次冲动的错误吗?
至少他今天没有必要去送李佑这么几步,能起什么作用?除了李佑临死前能感动几分钟,就剩下让别人抓住他一个把柄的作用了。
李世民想起陈文今天早晨的那句“疑邻盗斧,说什么有用呢?”
是啊,李泰一直都活的这么无奈,所有人都带着偏见揣度他,他多少次对自己剖心倾述,自己又有多少次对他试探怀疑?
看他默默的坐下,微微的低着头,不知道他是在为李佑伤情,还是在等着自己的责备。
李世民没理会李泰,他开口说道:“李佑一案已结,宣李承乾谋反案相关人等上殿。”
这个案子牵连到的人很多,所有的人都是从殿门押进来的,只有李承乾是从偏殿走进来,当然是由两个人扶着走进来的。
李承乾的脚很难自己行走了,他进来第一眼看向了自己的那把椅子,今生再也没机会坐上去了,曾经多么讨厌那把椅子,认可在屋里睡觉也不想坐它一下。
如今才知道那椅子有多么的好,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有资格坐,他却一点点都没有珍惜过。
李承乾的目光移向侧面,李泰对他微微一笑,他艰难的回了个比哭好看不了多少的微笑。
李承乾走到中间,转过身来缓缓的跪下。李泰抬一下屁股又坐了回去,张了张嘴又没说话。
“太子李承乾失德,朕甚痛心。”李世民眉头皱成了一个大疙瘩,说话的速度很慢很慢:“在教导太子一事上,朕不可谓不用心,朕一直致力于搜访贤德,以辅储宫,光是朝中大臣就有十余位出任东宫辅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