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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灯将偌大舱房照得通明,魏东辞站在书案前,双手垂落身侧,望着坐在书案后的霍铮。
他招呼已经打过,然而霍铮一直没开口,只是用犀利通透的眼看着他。
魏东辞泰然自若站着,任其打量自己。
良久,霍铮方开口,声音低沉,藏雷霆之势:“我有件事问你。”
“谷主请说,东辞知无不言。”魏东辞听到他出声,方悄悄松口气。
“你觉得,云谷日后当如何延续发展?”霍铮抚着桌上摆的麒麟玉件,淡道。
不是问东海情势,也不是问前沿战事,更非儿女情长,他竟问了个与这些通通无关的问题,东辞一时也拿不准他的想法,在心头斟酌片刻,方道:“云谷虽是避世之地,但能进云谷之辈多是能人异士,是以芥子之地,却兼容百家、人才济济,而前些年收养的孩子经由谷中诸位师父悉心教养,如今已然是国之栋梁、业界翘楚,不论去往何地皆可闯出名堂,现如今云谷之名犹胜当年,天下人莫不以能入云谷,或出自云谷为荣。”
霍铮静静听着,见他停顿,便道:“继续说。”
魏东辞朝他一拱手:“以学生之浅闻陋见,觉得避世不如入世。以云谷之学,传承百世,匡扶天下,方是长远之计。”
“哦?”霍铮按住麒麟首,向前倾身,“何谓入世?又如何传承?”
“广纳人才,不拘流派,开宗立学,为国育才,为天下尽心。”他又道。
云谷能人诸多,涵盖三教九流各行各术,早已不是江湖武夫聚集之地,如今天下大定,最需要治世之才。若能让谷中各种秘术得以传承,不至失传,又能为国培育英才,那便是流芳百世、福延子孙之举。
既已说开,魏东辞便侃侃而谈,从传承谈及如何治学,又如何开宗立学,期间霍铮一句话都没再插过。
烛火微晃,他说了半个多时辰方歇:“学生愚见,让谷主见笑了。”
“你谦虚了,世上能有这样愚见的人,可没几个。”霍铮说着往后靠到椅背上,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
“谷主过奖。”东辞握了握拳,他面上虽然平静,掌心却已潮冷一片。
面对霍锦骁的父亲,他还是紧张了。
“行了,夜已深,你回去歇息吧。”霍铮摆手,对他适才言论不置可否。
东辞告辞一声,转身刚要离,却听霍铮又道:“东辞,你没别的话要与我说?”
他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将袍一掀,跪到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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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越发深,舱房里只点着一盏马灯,光线昏黄。
俞眉远轻轻褪下霍铮身上的战甲,将他发髻散下,正想替他松松太阳穴,却被他拉到身前。
“阿远……”他温柔唤她,一如从前。
“嗯?”俞眉远将头倚到他肩上。
“魏家那小子今天向我求娶小梨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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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斗纵横如棋,苍穹幽深,无穷无尽。
霍锦骁与魏东辞并肩站在船舷前,任海风吹乱衣袍。
“我爹找你说了什么?你们聊这么久?”她双手压在舷上,人朝外微倾,侧来的脸庞带着好奇。
魏东辞不吱声。
“怎么不说话?”她奇怪,伸手扯扯他的袖子。
他顺势拉住她的手,把人往怀里带。霍锦骁发现他素来干燥的手掌竟发潮,不由大奇,正要问他,却听他缓缓开口。
“小梨儿,我向晋王求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