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乾身中数刀,但致命之处却是心口的伤,并非刀伤或拳伤。他落败非因武功不敌,而是被鸟铳杀得措手不及。雷尚鹏手中的鸟铳也并非普通鸟铳,应是改良后加□□管的鲁密铳,射程及威力都比普通鸟铳要大。
此物是朝廷火器营秘器,不曾外流,如今区区一介海寇手里怎会有这等火器?
她满心惊愕,那厢雷尚鹏已又举铳瞄准她。
轰——
又是一声震天响动。
却不是源自雷尚鹏的鲁密铳,而是出自霍锦骁之手。
不知谁喊了声“火雷弹”,篝火里已窜起冲天火光,热浪朝四面炸开,站在篝火附近的几个海寇被震飞数步,余者皆抱头伏下。呛鼻青烟随风而散,霍锦骁身影模糊了去,雷尚鹏瞄了几次都未能瞄准,加之右眼剧痛,便将铳扔到属下手中,大怒:“他娘的,人呢?”
火光暗下,青烟消散,霍锦骁人影已失,海滩上只剩被她重伤倒地的十来个人。
“你们这群废物!连个小娘皮都抓不住。”他纵身跃下,见着站着的海寇就踹。
“这附近都是海,村里只有一条路,她没有别处可逃。”乌先生上前,冷眼瞧着她消失的方向。
“给老子追!我一定要抓住她!”雷尚鹏已恨她入骨。
毁眼伤脸之仇,非报不可。
————
海天交接处的鱼肚白渐渐染上霞光,耀眼的红日跃海而出,遥远处被分作三种颜色,灰暗的海面倒映出金色鱼鳞,天空湛蓝若洗,中间是条赤光长缎,海天一分为二,再也不是漫漫长夜里混沌难分的一团漆黑。
赤红的霞光压在天际,像昨夜突如其来的大火,在黎明时分肆虐,火舌舔天。
巫少弥彻夜未眠。他独自藏在破庙,心中难安,夜里自然难眠,到天将明未明之刻,他囫囵一觉,还没睡实就见庙外的天际被火色印红,瞧那大火的方向,似乎正是霍锦骁所去之处。他心中大惊,也不知出了何事,只觉不祥,便踏出破庙寻了崖上高石远眺。
这场火烧到现在,都还没停止。
而天已经亮了。
巫少弥站到两腿发酸,一时也想不出办法,只能先回破庙。庙里还暗着,他坐回干草堆上发呆。忽然间一道人影闪过,飞速冲进庙中,巫少弥吓得往里一缩,拾起干草堆旁预先放着的木棒。
“阿弥,是我。”疲惫沙哑的声音不复昔日清脆。
巫少弥丢下木棒,朝她冲去:“师父?”
他嗅到股浓烈的火药味与血腥味,又道:“发生什么事?你受伤了?”
一只手轻轻抚上他脸颊,那手冰凉粘腻,指尖与掌上都沾着血污之物,微微颤抖着贴在他脸上,沙哑的声音继续道:“你还活着……真好。”
巫少弥心里大急,角落里的光线被神龛挡着,还是模糊不清,他伸手去摸火折子。
“别点火,会被人发现。”霍锦骁按住他的手,往后重重一靠,倚在了斑驳脱漆的红柱上,她全身力量都似被抽空般,手抬不动,脚迈不开,闭上眼就是无数张苍白失色的脸和冲天的大火。
“官府的人追来了?”巫少弥一边问着,一边将干茅草都堆到她身后,想让她靠得舒坦些。
“不是,是海盗洗村,上百口人,无一活命。”她平静得不正常。
巫少弥手上动作停止,震愕地看着她。没人比他清楚这简简单单一句话背后所藏的血雨腥风。东海海盗肆虐并非一天两天之事,稍大些的海盗团都拥有战舰弩炮与精锐战士,打劫商船、掠夺城镇,在东海横行无忌。普通的海盗只抢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