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郁将裴向雀放回飘窗上,站起身,状似漫不经心地拒绝,“这可不行。阿裴去读书了,就没人能陪着我了。”
裴向雀怔了怔,良久,才“哦”了一声,垂下了头,模样似乎有点难过,自此以后,没再提起这件事。
陆郁是不会放手的。他自小得到的很少,想要的都是靠自己争过来抢过来的,一旦入手,便不会松开。而裴向雀是他所有物里最为名贵珍稀且是最喜爱的一个,轻易不能为外人所见。
只能由自己独占,谁也不能见他。
陆郁曾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不同了,他愿意实现裴向雀的梦想,这并不是补偿,只是希望裴向雀快乐起来,不如从前的那样百无聊赖,无所事事,仅此而已。
“走吧,去今天的那间屋子。”
陆郁直起身,低声吩咐了一句,不再沉溺于过往,他和裴向雀的今生,才刚刚开始。
没过一会,那位吴老师很快便办好了手续,把裴向雀从警察局接了出去。两人交流全靠纸笔,吴老师好不容易才明白过来裴向雀的意思,他想去那个被封的工地,拿回自己的行李。
工地上的工作人员收到了上头的消息,对裴向雀大开绿灯,裴向雀只不过收拾了十分钟,连一个小行李包都没有装满,这已经是他全部的东西了。
车子很快开到了那个小区,吴老师在前面引路,声控灯一路随着脚步亮了起来。吴老师拿钥匙开了门,里面是一间装修良好的屋子,“啪嗒”一声灯响,屋内完全亮了起来。薄纱窗帘在夜风里轻轻摇荡,木质家具上的清漆晕着光。裴向雀瞪圆了眼睛,他长到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在,家里虽然穷,布置的算是温馨体贴。可后来母亲去世,周秀嫁了进来,家里就再也没有裴向雀的容身之地。他住在一个堆满杂物的小黑屋里,只有一扇小窗户,不见天日。
裴向雀没见过世面,快活却小心翼翼地踮着脚,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逛了好多遍,组织好了语言,难以置信地问:“这是,这是我的宿舍吗?”
吴老师看着他快活的模样也笑了,轻声细语说:“不是宿舍,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她又叮嘱了两句,包括下周上学的时间地点,每个月按时去取生活费,实际上即使裴向雀忘了,也有专门的人给他送过来。裴向雀都记在了纸上,藏在了自己母亲留给他的一个巴掌大的铁匣子里,上面还有用一个微微上锈了的锁锁住了,钥匙挂在了脖子上。
裴向雀在新房子里折腾了好久,才去洗了澡,裹上了条浴巾,脸颊被热死熏得红扑扑的,平躺在柔软的床上,翻了个身拿出自己的日记本。日记本的白纸上画上了两个简笔小人,一个个子高一点,一个矮一点,两个人都长得胖乎乎的,眼睛圆圆的,都像裴向雀自己。
他不太会讲话,而且别人的话也听不懂,没人愿意和这样的裴向雀聊天。一直不说话也太寂寞了,裴向雀只好在日记本里分成两个人,一个叫大裴,一个叫小雀,性格差不多,仿佛有叽叽喳喳写不完的话,在纸上聊着天,琐碎地记录下来这一天。
这样连写带画的日记是很费功夫的,可无论做完工后多累,裴向雀也从来没有落下一天的日记。
他总是想,这样才能感觉自己不是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
大裴和小雀将这间屋子夸出了花,裴向雀趴在枕头上,手都写酸了也停不下来。
到了最后,他终于合上日记本,本该是心满意足的,又忍不住贪心地想,要是有一个人,不是用纸和笔,能够耐心地和自己说话,真的在一起聊天就太好了。
裴向雀怀着这个美好的梦,唇角微微翘起,沉沉地睡了过去。
而隔壁的阳台上,陆郁瞧见裴向雀这边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