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瑚品行再不堪,专业本领是有的,未来是光明的。
前提是别再玩政治了!
这里水太深,你真的把握不住,只会毁了自己。
周馥一把拉过邵勋,向众人告了个罪,来到后堂,苦笑道:“可惜!本欲让你认识一些人,没想到却成了这副样子。”
“周公,我与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没什么可惜的。”邵勋说道。
“但你今天还是来了。”周馥看着邵勋的眼睛,说道。
人的眼睛会透露很多东西。
邵勋的目光非常明亮,包含着自信、野心以及对未来的无限向往。
这样的人,他以前也见过,多在士人圈子里。
游艺之时,他们是士女关注的中心。
清谈之时,他们把别人辩得落花流水。
从政之时,他们多谋善断,步步高升。
邵勋有点那个意味了。
他的自信和野心,来源于对女人、权力的征服。周馥倒有些好奇了,邵勋在军中的本领他已知晓,但这样的家世,能征服什么样的女子?难道他的主母裴氏给他介绍了什么世家女?
“今日来此……”邵勋沉吟道。
“无须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周馥笑着打断了邵勋的话,只道:“天子时不时念叨伱,皇后也对你赞誉有加。”
周馥话说到这份上,已经算很诚恳了。
天子当然对邵勋有好感,但他不会主动拉拢邵勋,他干不了这么复杂的事。
那么,事情很简单了,今日邀请他赴宴,其实是皇后的主意。
这个羊献容,她从哪里知道我行踪的?莫不是整天派人监视我?
邵勋有点想让她哇哇叫了。
另外,他还想到了一点:羊献容现在是天家的代理人吗?
以他对羊献容粗浅的了解,皇后似乎不太在乎大晋朝廷怎么样,甚至还带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恶意。
她在乎的只有自己。
大晋朝廷能给她带来好处,能让她更安稳地活下去,她就帮扶大晋朝廷。
如果哪天带给她的只有坏处,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其踹翻。
这个女人,好像已经坏掉了。
以如今的局势来看,司空一直“蜗居”东海,人不来洛阳,那么就别怪一点点失去对朝堂的控制力。
当初司马颖那么大的声势,都无法在邺城霸府遥控局势,就别说靠兄弟才打赢的司马越了。
真当洛阳本土势力不存在啊?
这个势力集团的成员大部分不是洛阳人,准确来说,他们是扎根洛阳的高级士族官僚集团、禁军集团(已毁灭)。
你司马越在洛阳,或许可以影响这个集团,就像当初组织他们北伐邺城一样。
但你不在,影响力是会衰减的。久而久之,人家会推出一个新的人选,就像当初推出司马越对付司马乂、司马颖一样。
单说司马越失位的这半年,王衍已经自成一派,党羽众多。
周馥这一拨人似乎与天家关系密切,算是保皇派。
即将重建的禁军,也会有部分逃回来的北伐兵将加入,与东海王国军共同构成新的禁军集团——老实说,目前的东海王国军万余人,九成以上非东海人,只不过中高级军官由于历史遗留问题,还是东海籍出身罢了。
司马越要是再拖延下去,迟迟不回京城,形势会更加微妙——现在都有人拉拢邵勋了,将来就是拉拢糜晃,甚至已经在做了。
就连军师曹馥,也会渐渐与司马越生出嫌隙,不信任感加强。
一切都是旧事重演。
“周公有什么话,不妨直言。”邵勋说道。
周馥神秘地一笑,道:“君何出此言?当初为天子驾车的督伯陈有根,已由朝廷选举,天子亲授‘副部曲将’(第九品)之职。郎君若不推托,这会已是材官将军,更有其他妙处。”
邵勋不想问“妙处”是什么,他和这帮人不熟,也不想投过去。
周馥等了一会,见邵勋不说话,只能主动询问:“小郎君尚未娶妻吧?”
“没有。”
“若想往上走,还得有人扶持才行。”周馥笑道:“不如由我做媒……”
“免了。”邵勋摆了摆手,起身道:“今日结识诸俊彦,已心满意足,该告辞了。”
周馥遗憾地叹了口气,起身相送。
片刻之后,又回到了后堂。
“如何?”司隶校尉刘暾走了过来,问道。
“比较谨慎。”周馥说道。
“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不是么?”刘暾笑道。
拉拢殿中将军邵勋,是皇后的意思,他们只是执行罢了。本不太看好的,因为此人为司马越奋力拼杀,还做了不少脏事,按理说是心腹了,但皇后却很笃定此人有野心,可拉拢。
如今看来,诚如皇后所言,邵勋是可以被拉拢的,就像曾经投靠越府的其他官员一样。
“石演那边有消息了么?”周馥又问道。
“回话了,‘金谷园乃不祥之地,君自决即可。’”刘暾说道。
“他倒是洒脱。”周馥笑道。
石演既然不要金谷园,还奉上了地契,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明日进宫,知会一下皇后,派个仆役,将地契送至邵府。
送礼么,就要投其所好,送人家无法拒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