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那天传来消息。实郡王大大小小一家子都死于山岭雪崩之后的滑坡。石贵妃几乎疯了。
宗政恪听说后,摇头叹息:“走得快,便是死得快啊。”
这京里的局势越来越诡异了。仅余的三位成年皇子,慕容树依然卧床不起,几度垂危。三皇子是嫡皇子,五皇子的生母是金贵妃,他们都有强而有力的外家,是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选。但也因他们的毫发无伤,而被视为诸皇子遇刺案最有可能的两个凶手。
在金帐围城之局解除后,朝堂之上议论最多的大事就是储君的人选。明摆着的,宣通帝只是在挨命。能活多久,完全看天意。
若还不册立储君。皇帝一死,便会是一场大风波。虽然因立储之事,朝堂之上已经波澜壮阔、高氵朝迭起了。
今冬酷寒,雪灾频发。比天降大雪还要密集的奏章从各地蜂拥而至。全是要银子要粮食去赈灾的。玉太后本就因储位之争而烦心不已,再见了这些催命也似的奏章,更加烦躁。
雪上加霜的是,今秋粮食收获不丰。百姓的存粮本来就不多,这雪灾一起,屋毁房倒。有些存粮被深深地埋在地下。如果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还没挖出粮食也许就先被冻死。数日大雪,不知发生了多少起人间惨事。
终于,饥寒交迫的百姓冲击了当地官府衙门,要求一地主官开官仓放粮。官老爷们自然不会受这些贱民的逼迫,流血镇压势不可免。
于是便有了第一起杀官放粮的恶性事件。关键在于,官仓打开之后,要么空空如也连耗子都被饿死;要么那些粮食根本就不是新粮,而是存放了不知道多少年发霉生绿陈得不能再陈的老陈粮,这种粮食可以当毒药。
流民军的规模不可避免地越来越大,无数遭灾百姓拖儿带女往南边、往京城的方向蹒跚而来。一部分人倒毙途中,一路分人被拉入流民军。
玉太后从本心来说,并不想发生这种事情。百姓衣食无着,乱匪规模扩大,毫无疑问会动摇国家的根基。
但她没有什么好办法,先后几任皇帝在朝廷政事上没有什么作为,国库里的银子却流水一般地花出去不少。没钱,能做什么事儿?
那天户部尚书苦着脸来报,帐上只余不到三百万两银。而这些银子里,还包括了马上就要拨付给宁远和肃远两地的粮饷。
这两笔银子,是万万少不得的。因为金帐汗国与东唐不知是否达成了一致,居然在差不多的时间里先后向两处边境发起了攻击。
东唐那边还好点,只是东唐守境的边军,与驻守的晏家军是老相识了。但金帐汗国那边,定国公的飞探来报,最少集结了三四个大部落的精锐骑兵,不少于八万人。
这种时候,是万万不敢克扣两处边军粮饷的。否则,怕有亡国之险!玉太后心里小算盘一打,苦涩发现,能拿出来赈灾的银子还不到一百万两。
不不,户部尚书的苦瓜脸越发苦了。这一百万两银子,其中还包括了即将到来的新年朝廷诸官员的节庆银子、宫里惯例的赏赐,以及皇家过年的开销。哦对了,在明年税银缴上来之前,这些银子还要发官员的俸禄,还要修建道观佛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