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近没有理会,只是对着姜司南说道:
“还是带着吧,出问题给个痛快,毕竟都认识。”
姜司南撇了撇嘴:
“行吧,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能用的。”
三人从市政厅里带走了一些枪械和防毒面具,为求个心理安慰,黄斯还是戴上了防毒面具,坐上了那量面包车。
金近开着车,一路解释着:
“你虽然没被咬,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紫雾。这不是雾,是成千上万个孢子,他通过接触,呼吸都能侵入人体,你已经被感染了。”
了解真相的黄斯倒也没有崩溃:
“这样啊。”
这个反应倒是出乎了金近的意料:
“后悔吗?没有提前撤离。”
车已经驶出了紫雾的范围,黄斯摘掉了面具,呼吸着新鲜空气:
“不后悔,再来一次我还会这么选。”
这话让金近很是不爽:
“1200万人,因为你这个决定死去,你跟我说你还这么选?”
黄斯听出了金近话语中的愤怒:
“你忽略了一点,我也是这1200万人其中的一个。”
金近被这话给怼住了,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黄斯也没有得理不饶人,只是坦露着心声:
“当你们给我看完资料之后,我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但是我们没得选,1200万人的大移民,根本就不是一个市政厅能解决的问题。
爆发了还好,如果灾难最后没有来,这丢掉的是一个国家的信誉。就像当年美国的埃博拉一样,从科研人员的角度来看,疏散是最好的选择,但是政客不能。
我们要考虑的问题有很多,撤离的路线会不会影响国内交通啊,信息的传递会不会造成民众的恐慌啊,移民路上的安全保障啊,甚至包括私人财产的分配规划,都需要考虑进去。
在此之前我们都没有这方面的准备,贸然撤离只可能造成更大的混乱。一项全民性的新政策,总是会需要代价。当年美国的埃博拉运气很好,只是小小的流感。而今天,这代价确实太大了。
总得有人为这样的代价买单,我们这些领导层,自然是责无旁贷。这就是主理跟你说的,我们这就是在承担责任。”
这一大段的心里话,戳动到了二人的心坎。是的,在此之前,金近也见到过这样看似狠心的人,赵伏山的脸似乎又浮现在了眼前。
后坐的黄斯咳嗽声越来越大,姜司南回头观察着他的状况,此时的黄斯嘴唇发白,双眼已经开始发紫,他挤出一个难看的笑:
“依你们的经验来看,我还有多久。”
姜司南和金近对视了一眼:
“没多久了。”
黄斯咳嗽了两声:
“我感觉也是,能求你们个事儿吗?我想以人的身份离开这个世界。”
金近陷入了沉思,一脚刹车踩了下去。
一望无际的平原公里上,一辆面包车停在了一片黑夜中。金近打开了车灯,大雨初歇,空气干净的透亮,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芬芳,金近下了车:
“小事儿,老姜来吧。”
黄斯努力支撑着身体,走下了车。他抬起头,天空中没有一丝光亮,唯一的光,便是身边这辆面包车的车灯,他沙哑着说了最后一段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责任,虽然对二位了解不多,但是我能感觉到你们身上的担子将会比我重的多。真倒霉,今晚一点光都没有啊!动手吧,麻烦你们了。”
姜司南手起刀落,结束了黄斯的痛苦。一旁的金近靠着车门,没有说话。姜司南擦着刀缓缓走近,上了车。
车继续向前路开去,金近忽然问了句:
“你怎么看。”
姜司南望着窗外:
“我早说了,我这种小老百姓不知道最好。”
金近追问:
“为什么。”
姜司南叹了口气:
“总是这样子的,我爷爷说过,这世界上总得有那么几个人替大家做决定。
即使是我们那个小村子,大家也都得听村长的,你不能由着每个人脾气来。村长压力很大的,他无论怎么做都不能得到每个人的满意,可是一开始,却是大家选举他来承担这个责任的。我啊,无论死活,还是觉得有个人替我做决定就好。
总是需要那么几个聪明人带领大部分我这样的人前进。你说是不是。”
金近点了点头:
“你是真的比我活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