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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柳老爷狠心鞭孽子(1 / 1)

上回说到柳兴预回了京师,恰好在鹿山与那对情人相遇,三人在大堂对峙了起来。

面对柳兴预抛出的问题,傅知安不敢不答,只是道:“家父还远在江西赣州府,还不知道京师的事情。”

柳兴预皱了皱眉道:“令尊曾也是我的同袍,我对他的性子也有些了解。若是让他知道京师发生的事情,恐怕对谁都不好。”

说起来,柳兴预和傅父是一对冤家。两人同年中进士,在朝堂上因为政见不同,没少大吵。傅父最是看不惯柳兴预绵里藏针,表面上看是个唇红齿白的俏公子,实际上是个赤口毒舌的人。骂起人来妙语连珠,常常把人讲得哑口无言。

傅父还在京师为官时,没少被柳兴预骂过。傅父出身官宦人家,家族里世代为官。而柳家从柳兴预的父亲开始才入朝为官的,双方立场不同,政见不合。两人争吵,又常常是傅父败下阵来。

两人虽如此不对付,但是实打实地了解对方。

而在柳兴预中进士之前,他是抱过傅知安的——在傅知安的百日宴上。

那时候傅家还没没落,傅父和柳兴预也还没有互相仇视。

柳兴预正值年少,对热闹的宴会尚还有些兴趣。特别是那新生儿,白白胖胖的像只蚕,咯咯咯地笑着,格外惹人喜爱。

柳兴预抱起白胖胖的小孩,那肉乎乎的小手就兴奋地乱舞。得亏柳兴预习武,否则可能都抱不稳。

转眼,当初抱在怀里小小一只的团子就长这么大了。

傅知安压根没想过,在他小时候,柳兴预还抱过他这件事。他爹一点也不乐意提起柳兴预这个人。

傅知安在心里咀嚼着柳兴预话里的意思,但一想到柳兴预威严的脸,他就没法思考。

柳兴预看着两人为难的样子,倒也没继续为难。他面前的不是犯人,不能把人逼得太紧。

他看着傅知安道:“你起来吧,时间也不早了,回去好好休息。柳庆熙,你给我跪好。”

傅知安犹豫地站起身,不敢看柳兴预,只是看了看柳庆熙,最后跟柳兴预行了礼便告退了。

傅知安一走,柳兴预的脸色立马又沉了一个度。傅知安始终是外人,他不想让别人看了柳家的笑话。

柳兴预让下人关了门,冷声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柳家的族谱薄,家规也是从柳兴预当家后才有的。柳兴预此时气急,恨不得直接把孽子踢滚出门,但他还是等着下人拿来鞭子。

那鞭子是柳兴预打胜仗时,万岁爷给的赏赐,上好的材质和特殊的工艺,抽上一鞭,比平常的鞭子痛两三倍不止。

柳兴预拎着孽子跪在祠堂前,带紧黑皮手套,一鞭子就抽了下去。柳庆熙吃痛,却没有喊叫,稳住身形继续跪好。

啪嗒,啪嗒……

柳兴预抽了整整十鞭,一点也没手软。宣武将军从来都不是浪得虚名,曾经在战场上,宣武将军手提长枪,背一口铁剑,可谓是战无不胜。

柳庆熙的衣衫已经被血染透了,背上血肉模糊,从地上颤颤巍巍地爬起来跪好。

柳兴预冷哼一声道:“我看你沉醉温柔乡,骨头倒是还没软。你天生那病,我也没指望你给柳家续香火,但这不代表你能肆无忌惮地娶个男人回家。”

“先斩后奏,这是谁教给你的规矩?”

“给我把家训抄十遍,牢牢记在心里,不然别踏出这里半步。”

柳兴预甩袖便走,儿子那么重的伤也视而不见。

——

那边傅知安回了房间,坐立不安,反复在房间里踱步。他急得团团转,但又无可奈何。

何柳庆熙这人实在是黏糊,又对他好得没边了。慢慢的,他也对柳庆熙生出了不该有的情绪。

说起来,傅知安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无甚阅历,一下子遇见这么个把他捧到心上的人,理智也跟着丢了。

前两天柳庆熙同他说起婚礼来,傅知安心中也有向往,他来京师本就是为了亲事。再者,他身边的同龄人都成了家,就他一个孤家寡人,看着别人成双成对,他也不无羡慕。

即使两个男人成亲听上去荒谬,但历史上也有过不少……

傅知安胡乱地想着,就见几个下人扶着柳庆熙进了门。

柳庆熙只穿了一条裤子,上半身缠满了纱布,他无力地垂着头,脸色惨白。看见傅知安,双手挥开搀扶的下人就朝傅知安扑去。

傅知安双手不知道怎么安放,生怕伤到了人。怀里人的气息比平时更加灼热,血腥味伴随着药味,刺鼻又令人心疼。

“知安,知安。”柳庆熙嘟囔。

傅知安眼眶湿润,哽咽道:“你怎么伤成这样?”

柳庆熙道:“知安,我没事。过几天就好了,我现在好累,我们安歇好不好?”

傅知安连忙扶着柳庆熙上了床,可怜柳庆熙背上的伤,只能趴着睡,像只可怜的大狗一样蜷成一团。

傅知安向下人询问了伤口的注意事项,才上床躺在柳庆熙的身边。他握住柳庆熙无力的手,亲了亲他的手背,以示安抚。

能在这里把柳庆熙打成这样的,只能是他爹了。没想到柳老爷下手这么狠,傅知安心疼坏了,又是亲柳庆熙的手,又是讲了好些体贴话。

柳庆熙疲惫得眼睛都闭上了,但又贪恋傅知安来之不易的心软。要知道傅知安这个人,平时看着一副忧郁的样子,寒窗苦读把人读傻了,也不会哄人。

“知安,你亲亲我其他地方,好不好?”

傅知安贴过去亲了亲柳庆熙的脸,轻轻的,像是蜻蜓点水。

柳庆熙凑过去亲住傅知安的唇,在那处厮磨。傅知安也不躲,打开自己的唇齿,由着柳庆熙用舌头舔弄他的唇舌。

两人亲了好一会才分开,这个吻缱绻又眷恋。

“好了,你快好好休息。”傅知安拍了拍他的头。

柳庆熙用头在傅知安的手心蹭了蹭:“那知安陪我睡。”

“嗯。”

先前说到柳庆熙被他爹抽了十鞭,他爹让他好好抄十遍家训,不然别想离开鹿山。

柳庆熙他爹是谁?那是曾经的探花郎,多少文人墨客都惊叹他的才华。柳家的家训都是柳兴预一人编纂的,借古喻今,引经据典,编写了十余万字。

鹿山虽然是处宝地,但毕竟地方小,待久了难免无聊。柳庆熙怕傅知安待得无趣,第二天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了。

傅知安难得起得比柳庆熙早更,他给柳庆熙煎好了药,还准备了一些早膳。

大夫替柳庆熙换药时,柳庆熙咬着牙一声不吭。等大夫走了,柳庆熙就把头搭在傅知安的肩膀上蹭,有些委屈道:“知安,我爹让我抄写十遍家训。不知道要抄多久,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傅知安现在哪有不依的,只问道:“你伤成这样,不再多休息休息吗?”

柳庆熙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爹那个性子,严厉起来心肠比石头还硬,别说是被抽了十鞭子了,但凡我手没残,都得按照他的要求把家训抄了。不然他只会罚我抄得更多。”

抄写家训,柳庆熙一个字都不敢怠慢。柳兴预的书法是京师数一数二的,字形稍有不对,他一眼就能瞟出来。

儿子们罚抄的内容,不论多少,柳兴预都会仔细翻看每一张,若有不对,就得重新抄写。

柳庆熙简单披了件外衣,就站在案桌前抄写。他背上的伤疼得厉害,几乎是抄写半柱香时间就得停下来歇息。

傅知安在一旁给他研墨,墨水的香萦绕在房间里,把原本的香炉里的香气都盖住了。

柳庆熙一停下来,就坐在傅知安的旁边,把他圈在自己的怀里。傅知安无奈地被他抱着,不生气也不躲。

半天下来,案桌上堆了不少宣纸,柳庆熙写了一堆就让下人收好放在柜子里。

看着才写了千来字的柜子,柳庆熙觉得鹿山是一座牢笼,他和傅知安都被一个叫做柳兴预的妖怪关在这里。

见柳庆熙写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大有一种苦大仇深的架势,傅知安让下人抬了一架竖箜篌进来。

箜篌从西域传来,到如今已经不是主流乐器了,会弹的人也不多。也亏得是柳家风雅,才有这种乐器。

傅知安把箜篌竖抱在胸前,双手轻轻拨弄琴弦,乐音清脆,时而像春笋破土而出,周边的小石子纷纷滚入了水中。时而像潺潺的流水,乐音绵绵不绝。

早在傅知安要弹箜篌的时候,柳庆熙就着急地靠在他身边了。但被傅知安呵退,他也只能在桌上继续抄写。

一曲毕,柳庆熙再也忍不住,让人取了尺八,巴巴地站在傅知安身后,欲与他合奏。

傅知安心下好笑,故意为难他,弹了《十面埋伏》,此曲节奏快,他的双手不停地在弦上翻飞。

起初柳庆熙还能吹两段,到了高亢部分,实在是无能为力。这时候傅知安又故意放慢了曲调,柳庆熙又能合两段,等柳庆熙渐入佳境,傅知安又加快了拨弄的速度。

如此反复几次,饶是柳庆熙再傻,也知道傅知安是逗他玩,拿他取乐了。

见柳庆熙拿着尺八,嘴巴瘪了下来,便又气鼓鼓的,傅知安笑得按不住弦,箜篌声戛然而止。

“知安,你就知道寻我开心。”柳庆熙把尺八放在桌上,抱住傅知安。

傅知安笑了笑道:“这是你自己学艺不精,怪不得别人。”

柳庆熙在傅知安的腰上摸了摸,道:“嗯,都怪我学艺不精,一点也不能怪知安故意不让我跟上节奏。”

傅知安笑他一副傻样,正要再说什么,就听得下人来敲门道:“老爷有请傅公子到他那里一趟。”

抱在一起的两人面面相觑,柳庆熙不愿他去面对柳兴预,傅知安拍了拍他的背道:“早晚都要这么一遭的,我先去听听老爷要对我说什么,晚点回来再给你弹曲子听。”

要说这柳兴预召见他,傅知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但想来也是为了柳庆熙。他心里忐忑,面上也半低着头,眼神也比平视低一些,一副温顺的模样,和刚刚逗弄柳庆熙时完全是两个样。

走在路上,他不禁想,柳兴预会对他说些什么。是直接让他离开京师?还是用父亲来威胁他,让他不要看不清好歹。

柳老爷在京师权势大得很,都不需要真的做出什么来,只要见到他那看不出喜怒的表情,就不无退缩了。

但凭心而言,傅知安舍不得柳庆熙。想到这里,傅知安又生出些伤感来,低下的头更埋得低了。

待到来大堂,傅知安正想着请安的话,就见柳兴预身边站了几个身着紫色华服的陌生人。那气度,浑像是身居高官的模样。

这是找了其他高官一起,铁了心要解决自己这个“祸害”?

首先发话的是穿着深紫色长袍的中年男子,他捻着胡须,轻蔑地看了眼傅知安,又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柳兴预道:“柳探花,我儿有心来拜访,想求你赐教。你说你儿子重病在床,请了和你儿子同龄的好男儿作陪,这就是你所谓的文武双全的好男儿?你莫不是诓骗叶某人。”

此话毕,穿着浅紫色的少年也傲慢地看着傅知安,蹙了蹙眉。

柳兴预玩味地看着傅知安,也不出声解释,像是等着他自己来说。

傅知安被三道灼热的视线盯着,感觉自己难堪得像是在光天化日之下被狗追着咬了一路。他性子本就内敛,很少参加宴会,和人打交道也不多,在这种时刻,竟然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傅知安嗓音凝住了,他双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袍,求助地看着柳兴预,那双含水雾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柳老爷。

那自称叶某人的男子,冷哼一声。柳兴预道:“犬子确确实实生了病,无法作陪。”他转身向傅知安介绍了两位贵人。

原来是詹事府的大学士,祖籍芜州,人称叶芜州。他旁边站的是他那在军队里长大的儿子叶公子。

傅知安向两位行了礼,柳兴预才非常不明所以地向那两位介绍道:“这是犬子的好友,本事大得很,远在犬子之上。”

这话让叶家父子莫名其妙,拿不准柳兴预到底存的什么心思,要说真是看重,态度怎么会如此冷淡。但要不看重,为什么又特意来这么一遭。

柳兴预客气地笑着对叶芜州说:“你不是说想去射箭场玩玩吗?我们现在走吧。”

闻言,傅知安这才注意到,好几个下人都换了轻便束袖的衣服,俨然早就准备好了要陪同主人出门。

刚才面对柳兴预,光顾着紧张了,竟然是一点也没察觉。

傅知安脑子空空地跟着出了门,鹿山不远处有个射箭场,还紧紧挨着一个狩猎场。既可以射靶,也可以射猎。都是修来给那些世家公子玩乐的,但也不乏真有本事的将军,在京师手痒了去射上几箭。

射箭场人不多,每个见到柳兴预的人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让跟在其身后的傅知安心里更加惶恐。

到了射箭的场地,几个下人就引着叶家父子去换了装束,剩下傅知安站在柳兴预身后,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柳兴预看着不知所措的傅知安,沉思片刻,似是做了很大的决定道:“没来得及准备你的衣物,我有几套,你去换上吧。”

这换了装束,就是他也要上场的意思了。傅知安心里犹豫,他一介书生,虽然偶然也在赣州府的射箭场玩玩,但他的射箭技术实在是上不得台面,更别说他面前的人,曾经是货真价实的大将军。

更别说,因为他没有衣物,柳兴预不得不把自己的衣物给他穿。

他有些无措地搓了搓手,思忖再三,还是依言去房间换了柳兴预的衣物。

柳兴预平日里的官服是绯袍,平日衣物也以红色为主。傅知安极少穿色彩如此明艳的衣服,还有些不习惯。

衣服有些大,但穿上护腕和腰带,也能勉强穿。

等他急急换好衣服出去后,众人都换好了衣服。柳兴预也换好了一身红色的衣服,一只手正在扯护腕,动作娴熟流畅,想来做了文官后,也没疏于练武。

那叶家小公子迫不及待地背上箭囊,蠢蠢欲动。

叶芜州看傅知安背上箭囊的动作都不娴熟,眼睛一转道:“柳探花,我这把年纪,是射不动了。”

柳兴预恭维了一下叶芜州,说他并不老。

叶芜州哎呀几声,把柳兴预扯到后面的位置道:“让他们小的玩吧,我们老的看看就行。”

叶芜州是年纪大了,但柳兴预可还正值壮年呢,这样说,无非是让叶小公子和傅知安好好比几场,不让柳兴预插手罢了。只要柳兴预不插手,看傅知安那样子,一定会输得很难看。

傅知安求助地看着柳兴预,他可比不来这个射箭,上场肯定丢人。

柳兴预扭头避开他的目光,笑着说:“好啊,正好看看这些小辈的箭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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