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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傅知安温泉见老爷(1 / 1)

先前说到傅知安答应了同柳庆熙一夜春宵,与之前摸摸碰碰不同,柳庆熙可算是真正进入傅知安最隐秘的地方。两人的感情也比之前有了很大的进展,傅知安勉强接纳了柳庆熙。

柳庆熙高兴得快升了天,就算让他为了傅知安上刀山下火海也甘之如饴。他每天变着花样哄傅知安开心,竭尽所能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奉献给对方。

除了不让傅知安知道他阳物是顶用的,其余事情都知无不言。

傅知安也是个心宽的,他到底先前不是断袖,心里也不愿意看到柳庆熙的阳物。他还当柳庆熙是替他考虑,不急着走到最后那一步。

但柳庆熙哪里不急,他恨不得早早让心上人里里外外都属于自己,但又怕心上人嫌弃自己。这些天没少背着傅知安去看郎中,各种调理的药也是喝了不少。

柳府里的两人,现是:

你侬我侬,忒煞情多;情多处,热如火;把一块泥,捻一个你,塑一个我,将咱两个一齐打碎,用水调和;再捻一个你,再塑一个我。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我与你生同一个衾,死同一个椁。

话分两头,说了柳府里的两人浓情蜜意,再说那赶着回京的柳兴预在路上的不快意。

柳兴预是沉得住气的人,不然也不会沉寂几年,一举考中探花了。他没有一刻不歇地赶回京,而是在路上走走停停。

这日他到了一处郊外,竟然见一个乞丐拿着沾灰的破碗在乞讨。

那乞丐佝偻着腰,一只手背在身上,出气多进气少,破碗在他手里摇摇晃晃,好几次都像拿不稳要掉到地上,偏偏又始终不掉。

柳兴预在马车里见了,让下人拿了糕点和肉干给乞丐。

接过肉干,那老掉牙的乞丐三下五除二就嚼了吞下去。把一众人看得目瞪口呆,就算是鸟兽,也没见过能这么快能吃掉那么大块肉的。更何况,那乞丐没有几颗牙。

乞丐吃了肉,乐滋滋把糕点放在碗里,大声笑叫:“乐哉乐哉,哈哈哈。”

下人见这乞丐怪异,牵了马就准备走。乞丐用手摸了摸马头,那马竟然是不走了,连抽了好几鞭子都不为所动。

下人拿不定主意,询问柳兴预如何是好。

乞丐敲了敲马头,对着马车问:“老叫化不喜欢白吃人的东西,我用其他东西和你换怎么样?”

柳兴预早就觉得这乞丐来头怪异,别看破碗在手里歪歪扭扭,那手法分明是武功高强之人才有的。

他下了马车,客气道:“老先生有何指点,但请说来。晚生洗耳恭听。”

乞丐看了看柳兴预的脸,又用脏兮兮的手摸了摸他的手掌,眼神一会儿惊喜一会儿愁,比变脸还精彩。

老乞丐盯着看了一会,才道:“老爷天生奇才,是贵人之相,位极人臣。但老爷会有一大劫。”

说到劫,老乞丐停了下去,目光灼灼地看着柳兴预。

柳兴预让下人又拿了些银子出来,老乞丐摇了摇头道:“谢老爷的好意,但老叫化不是想说这个,只是天命不可违。老爷命中有此劫,既是劫,也是运。”

老乞丐说完摇了摇头,又道:“既然吃了老爷的东西,老叫化好心提醒老爷一句,儿大不留。”

说完,老乞丐拿着破碗走了,明明看着他走得很慢,但又一下子没了影。

柳兴预回到马车上,一手撑着头,心想:真是荒唐,

世间鬼神之说盛行,万岁爷每年春天都会举行祭祀祈求丰收。但他柳兴预是不信这些的,他觉得荒唐。

可那老乞丐又很像那么一回事,他不得不咀嚼那四个字:儿大不留。这话说得含糊,儿子他有两个,究竟是不留哪个?又到哪个岁数不留?

这些都没有任何的头绪。

他朝着车夫朗声道:“快马加鞭回京师。”

柳兴预在两日后的深夜赶回了京师城外。

说起来京师城外二十里有一座小山,名鹿山,传说那座山上住着一只长着四只角的神鹿。有一天神鹿受了伤,血液流到地上成了温泉。

虽然名义上是山,其实不过也就一百来仞,并不高。这山当今圣上赏赐给了柳兴预,柳兴预没有精力打理,租给了一商贾。那商贾开凿了温泉,修建了水榭楼台,本是准备作为富家公子玩乐之用,但才修建完成,由于家族连坐,商贾被发配到蛮夷之地。

那商贾也是个颇有雅趣的,那鹿山被他设计得美轮美奂。

柳兴预见了很是喜欢,便收为己用了。

那鹿山的温泉修在半山腰,他下了马车,沿着石梯便往上走。他自幼习武,过惯了粗糙的军旅生活,沐浴时不喜欢旁人伺候,只让下人半个时辰后把他的衣物放在温泉旁的水榭里。

他到达温泉已是夜半了,断然没想到这个时候——温泉里有人。

柳兴预负手而立,站在水榭里望着温泉里的人。

月色满地,落在水面泛起层层轻纱似的涟漪。温泉的人双手枕在温泉边,双眼低垂,湿漉漉的长发搭在他如凝脂般皮肤的肩上。

从柳兴预的角度看,那人的大半身子都没在水里,泉水清澈,腾起的雾气将遮不遮,洁白的躯体一丝不挂,香艳无比。

温泉里的人正是傅知安,柳庆熙让他好好泡温泉,舒展一下筋骨。

柳庆熙这段时间如饥似渴得和他行房事,让他身体疲惫不已,也正需要好好休息。

温泉水暖,傅知安整个人都惬意极了。他躺在水上,双腿拍打水面,直搅地泉水哗哗作响。几滴水反弹到他眼上,他闭上眼睛咯咯地笑出声。

一只白蝴蝶翩翩飞来,正好落到他的鼻梁上。他伸手去捉,那蝴蝶扑腾飞开,却不飞远,非要停在他的鼻梁上。

捉了几次,傅知安有些恼:“你这花贼好生恼人。”

他卯足了劲,又朝那只蝴蝶扑去。没料到一个打滑,跌进了水里。

水声更响了。

柳兴预心里越发烦躁。

傅知安好不容易才从水里站起来,他伏在岸边大口喘着气,时不时咳出点水来。

这一咳,他才忽的发现水榭里站了一个人。他尖叫一声,沿着泉岸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匆匆披了件外套上了岸。

当傅知安站在岸边时,柳兴预已经沉着脸从水榭里走出来了。

两人视线交织。

眼前人头戴四方平定巾,玉色内衫,深青色的外袍胸前用金丝绣着孔雀。傅知安心下骇然,能来这鹿山的,又穿着孔雀补子的衣服,只能是柳兴预了。

他自幼崇拜柳兴预,幻想过和柳大人相见的场景,却怎么也没想过竟然以这样难堪的处境相遇。

见柳兴预沉着脸,本就不怒自威的脸,现在更是让人心生畏惧,更别提傅知安本和他的儿子厮混至此,已是罪大恶极。

傅知安连衣服都来不及拢,一下子就跪下了,声音微微颤抖道:“求老爷恕罪。”

柳兴预沉声问道:“你何罪之有?”

“我,我……不该在此,冲撞了老爷,恳求老爷恕罪。”

柳兴预冷哼一声:“你犯的罪,恐怕远不止这条。”

听柳兴预的语气,恐怕他和柳庆熙那些事,全部都落入了柳兴预的耳里。任何一个父亲听闻这样的事情,想来都要火冒三丈。

傅知安把头磕在地上,连忙讨饶:“我自知罪孽深重,千不该万不该,做了糊涂事。但凭老爷处罚。”

柳兴预一甩袖转身走了,傅知安连忙转了方向朝柳兴预的方向磕头。

直到柳兴预的背影消失在夜幕里,他也不敢起身。

完了,全完了。

这该如何是好,恐怕柳老爷恨不得把他除之而后快。

那傅知安跌跌撞撞穿好了整套衣服,也顾不得内衫还湿着,急切地去找柳庆熙。

柳家老爷来了鹿山,这件事很快就在鹿山传开,柳庆熙知道了,没第一时间去拜见他爹,反而是先去找傅知安。

两人在山上的亭子里相遇,傅知安正是心里焦躁难安,失了神,看见柳庆熙像是看见依靠一般,冲进了他的怀里。

柳庆熙被撞得一个趔趄,稳住了身形把傅知安抱在怀里。

傅知安心里发怵,还感到丢脸,自己竟然是在那样衣衫不整的情况下遇到了柳老爷,恐怕自己赤身裸体都被他看了去,真是尴尬万分。难堪之余,他不想把遇到柳老爷的事情告诉柳庆熙。

怀里人跟受伤的小兽一样瑟瑟发抖,柳庆熙抱住他在亭子里坐下来,把人圈在自己的腿上,双手安抚地拍打着他的背。

“知安,怎么了?”

傅知安不语,柳庆熙揉了揉他的耳朵道:“是不是听到我爹回来了,你害怕了?知安,没事的。我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他虽然有时候迂腐得很,但在官场那么多年,什么事没遇到过?我们这些事在他眼里,说不定就跟小打小闹似的。”

“如果我爹不同意我们的婚事,大不了我带你离开柳家,我改姓傅好不好?我给你当上门女婿,去你家伺候你。”

傅知安想到柳庆熙跟他私奔回家,又觉得滑稽好笑。

柳庆熙用鼻子蹭了蹭他的脸,潮热的鼻息抚过傅知安的脸庞,他抱紧傅知安道:“知安,你不要怕。”

柳庆熙安慰了他好一会,又说了好多体贴话,感觉怀里的人冷静了不少后,打横把他抱起来。

傅知安本来还沉浸在自己的不安情绪里,冷不丁地被抱起来,下意识抓紧了柳庆熙的衣领道:“你做甚么?”

柳庆熙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道:“你才从温泉里出来,身上都还有些湿,头发还没干,要赶紧换衣服。不然着凉了。”

柳老爷回了鹿山,这山上一下子灯火通明。柳庆熙找了套干净衣物,拿了几条毛巾,又让下人生了炭火。

急着吹干头发,傅知安不管不顾地用毛巾大力搓头,直到把头发都擦得毛躁了还擦。柳庆熙把他手里的毛巾抢过来,把人扶到炭火边,用梳子给他梳头。

柳庆熙这辈子也是个没伺候过人的,只依着下人给他梳头的样子,用梳子轻轻顺着傅知安的青丝。他不敢太用力,输了半柱香还没梳好。

傅知安想自己梳,柳庆熙不愿道:“知安,我想给你梳,我还没给你梳过头呢。”

柳庆熙乐于把自己的第一次都奉献给他的心上人。

两人在屋里待了没多久,便有下人来说,老爷请少爷和另一位公子即刻去大堂,老爷有话要说。

下人表情急切,柳庆熙思忖他爹是等不及了。

傅知安简单束了发,就跟柳庆熙去见柳兴预了。

柳兴预坐在大堂的主位上,手里拿着个六方茶杯,面无表情地喝着茶。他还穿着先前在温泉遇到傅知安时的那身衣服,风尘仆仆赶了十多天的路,他的脸色却毫无疲惫。

柳庆熙率先跪了下来给父亲行礼,傅知安紧跟其后也跪了下来。

柳兴预没叫他们起身,就连眼神也不给他们一个,把玩着手里的茶杯。

柳庆熙见惯了他爹无论发生都一脸沉静的脸,但傅知安心里犯怵,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前兆。

两人就这么跪了一炷香,其间他喊了几次爹,柳兴预都没理会。

实在忍不住了,柳庆熙又道:“你叫我们来,就是让我们跪在这里吗?”

柳兴预眸色一深:“这就是你对你爹的态度?”

柳庆熙自知理亏,就算他爹让他跪一晚上他也没有怨言,但他的心上人还跟着他一起跪呢。傅知安近来夜里和他厮混,都没好生休息,他心疼傅知安和他一起跪。

柳庆熙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罚我一个人就是了。为何还连着要为难别人。”

眼见这话说出口,柳兴预脸色更沉,傅知安扯了扯他的衣角,暗示他别再惹父亲生气了。

柳兴预从主位上走了下来,那六方茶杯狠狠砸在柳庆熙的脚边,碎得四分五裂。

他厉声道:“我出门没多久,你就闹出这种事来。你让京师的人怎么看你,怎么看我们柳家?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等着看柳家的笑话?”

柳庆熙回道:“别人怎么看是别人的事情,再说了,我都马上及冠了,成亲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那詹事府的少詹事家,还不是14岁就成了亲。”

柳兴预都快被气笑了:“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占了什么?”

柳庆熙不以为然道:“现在你不是知道了吗?再请个媒人说媒就行了。”

柳兴预嗤笑一声:“我说过同意这门亲事了吗?我们柳家世代清白,不可能容许一个男人进门?柳庆熙,你胡闹也给我有个度。”

话毕,柳兴预把目光转向傅知安,又道:“柳庆熙不懂事,难道连你也不懂事吗?”

柳庆熙跪着向前走了两步,挡住了傅知安道:“你要质问就质问我,人是我绑回家的。”

但傅知安身量也不低,从柳兴预的角度,还是能看见他低垂的脸庞,那双眼尾微垂的眼睛现在温顺地看着地面,不安地咬着唇,双手捏得紧紧的。像是被他吓极了,甚至不敢抬头看他。

柳兴预无端想起刚才在温泉里肆意捉蝴蝶的傅知安,无知无觉自己浑身都被人看了去。

柳兴预连笑两声道:“柳庆熙,你真是长本事了。怎么,你要学那些强盗吗?你还知道你是柳家人,还把你爹放在眼里吗?”

柳庆熙道:“爹,知安已经同意和我成亲了,我要成亲的消息也放出去了,到时候婚事简办,少请些人,拜堂礼成就行了。”

柳兴预眼睛瞥向傅知安问:“你爹知道这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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