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一冼脸色猛变,霍地站起。
甄君子手一摊,那满把的红叶竟又片片飞起,成一串的,一片接一片飞了出去,没听见声响,全嵌进了一棵较大的枫树干上,整整齐齐的拼成了两颗相印的心,红心!
然后,他一笑:“虽是俗了点儿,可是略表我致贺的心意了。”
雪姑定过了神,叫道:“燕大哥——”
甄君子转脸望她,笑笑道:“姑娘,要是连我都应付不了的事,恐怕能应付的也不多了吧!”
雪姑一时没说出话来!
甄君子又微微一笑,举手微拱:“我告辞了,有缘再谋后会!”
他没等冼一冼跟雪姑有任何反应,转身迈步出了门,出了门就没了影儿,走得连一片落叶都没惊动。
等冼一冼跟雪姑定过神来追出了屋,当然已经看不见甄君子了,雪姑呆呆的站着,若有所失。
冼一冼则道:“他是我生平仅见,他虽然是这么一身落魄打扮,但他绝不该是这么一个叫甄君子的人,因为我不知道武林中有这么一个叫甄君子的人。”
雪姑苍白的香唇启动,欲言又止。
冼一冼忽然听见了什么,两眼飞闪冷光:“又有人来了。”
雪姑怪道:“是不是燕大哥没走,或者是又折回来了。”
冼一冼道:“不是。”
话声方落,来人已现,还不只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不,十来个,从四面八方出现,把茅屋跟冼一冼、雪姑围在了中间。
为首的那一个一身黑衣,相当年轻,皮白肉嫩也相当的俊,只是有点阴鸷,也透着一股子剽悍之气。
雪姑脱口叫道:“粉郎神”。
可不,那不是玉面柳玉是谁?
柳玉道:“没错,是我。”
冼一冼冷然道:“没想到你会找到这儿来,也没想到你还敢面对我跟雪姑。”
柳玉阴冷一笑:“我有什么不敢的?不要以为你们躲到这儿来我就找不到了,告诉你,不把雪姑要回去我是不会甘心的。”
冼一冼道:“你要得回去吗?凭你配吗?”
柳玉道:“这一趟,我既然来了,就有我的道理,有我的把握。”
冼一冼道:“好大的口气。”
柳玉道:“我的口气是不是大,你试试看就知道了。”
冼一冼道:“我等着呢。”
柳玉没有说话,抬手一挥,带着那十几个穿着打扮跟他一样,剽悍之色丝毫不逊于他的黑衣人举步逼了过来。
冼一冼站着没动,一动没动,但是看得出来,他两眼之中闪射出厉芒,脸色跟两手的颜色也渐渐变得更加苍白,看上有点怕人。
雪姑神色有点急,悲叫道:“粉郎神,你不该这样。”
柳玉冷怒厉喝:“我该怎么样?把你拱手让给他,一声不吭,就这么认了。”
雪姑道:“粉郎神,我是你姐姐啊。”
柳玉道:“你不是!”
雪姑道:“你是这么叫我的?”
柳玉道:“叫是一回事,你又是怎么叫我的?结果你对他怎么样?”
雪姑悲痛的道:“粉郎神,那不能怪我——”
柳玉道:“当初既不能怪你,现在也不能怪我。”
雪姑道:“粉郎神——”
柳玉道:“你不要再说了,说什么都没有用,不把你带回去我绝不甘心,除非你跟我回去。”
雪姑道:“粉郎神,念在姐弟一场份上,我再劝你一句,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话说到这儿,柳玉等已经来到近前,都停住了,距离不到一丈,柳玉仰天一声狂笑道:“你什么意思?我不是他的对手?我刚说过,这一趟,我既然来了,就有我的道理,有我的把握,待会儿哭着求饶的,说不定是你。”
雪姑没有说话,她流了泪。
柳玉也没再说话,一挥手带着十几个黑衣人一起扑上。
冼一冼没容他们扑近,因为他怕伤了雪姑,他身形闪动,绕着雪姑一个飞旋。
武功可还是一点儿也假不了的,有多少就是有多少,强弱高低更是一比即知。
冼一冼就这么一个飞旋,没看见他是怎么出的手,只听几声闷哼,那些黑衣人便已踉跄退后,柳玉也不例外,只不过他比别人少退了一步而已。
冼一冼冷俊一笑:“你就是凭这个吗?”
雪姑哭喊出了声:“粉郎神,快回去,快走!”
柳玉也喊出了声,他像是被雪姑这一声激的,神色狰狞怕人,连眼珠子都红了,一声大叫之后带着那十几个黑衣人又自扑上。
这一次跟第一次不一样了,柳玉跟十几个黑衣人手里都多了兵刃,显然是要拼命了。
冼一冼两眼冷芒暴闪,一探腰,一柄软剑已持在手中,身形依然飞旋,同时振腕出剑。
雪姑的悲叫声能撕裂人心:“仇郎,手下留情!”
只见朵朵剑花随着冼一冼疾转的身形飞出,惨叫声中,血光崩现,好几条人影飞出去摔落在地上,兵刃散落了一地,遍地的鲜血把枫叶染得更红。
冼一冼的剑术的确高绝,这些横尸的黑衣人都是离柳玉远的,而且致命伤都在喉间,一剑毙命。
离柳玉近的那些人,人人衣破血出,伤处都在耳朵,每一个人的左耳都不见了。
唯一毫发无损的是柳玉,他浑身上下一点伤都没有,只有他手里的兵刃不见了。
显然,冼一冼是为了雪姑手下留了情,那些个离柳玉近的,则是秃子跟着月光走,沾了柳玉的光。
耳朵没了的捂着伤处惊退,吓得面无人色,柳玉呆住了,站在那儿跟尊泥塑木雕的人像似的,瞪着眼,张着嘴,一动不动。
雪姑感激的望着冼一冼:“仇郎,谢谢你。”
他转脸又望柳玉:“粉郎神,走吧!回去吧!你已叫过我姐姐,你要是真恨我,就当没有我这个姐姐,甚至就当没认识过我吧!”
柳玉定过了神,事既至今,他该听雪姑的,该马上转身走路,但是他没有,不但没有,反而神色一转凄厉,更见激动,更见怕人,他咬牙切齿:“我恨你,我恨你害了干爹,恨你背弃了我,我不但恨你,我还要你,非把你夺回来,非占有你不可,你不用假慈悲,我不要你顾念,我再说一遍,这一趟,我既然来了,就有我的道理,有我的把握,留着你的眼泪,转眼工夫之后为他求饶吧!”
很明显的,他有大援在侧。
果然,话锋一顿,他立又扬声:“黄爷,白姑娘,请现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