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盖秋天却死在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听他没听说过,叫君子的一个潦倒落魄客手里,而且自己三番两次让这个潦倒落魄客戏弄于股掌之上,居然拿他无可奈何,一点办法也没有。
更气人的是——
照理说,盖秋天死于甄君子之手的事,跟甄君子在树林里卡在节骨眼儿上,伸手跟他要盖秋天人头,逼得他不得不给的事,只有甄君子跟他们三个知道,只要他们四个人不说,别人无从知道,这倒还好。
可是江湖传事快,甄君子当众宣扬,他“大鹰爪”杀了盖秋天,很快就会传遍北六省,也很快就会传进他供职的那个大衙门,而到时他没有人头往上呈,叫他怎么交差?
越想越懊恼,越想越气恨,懊恼气恨之余,不免拿胯下的坐骑出气,他这里扬起马鞭就要抽。
忽听崔结道:
“老爷子,快看!”
坎威定过了神,忙凝目前望,不由为之一怔。
前头不远,路中间,背着手站着个人。
月色虽然昏暗,可是四个人都有过人的目力,都看出来了,那个人不是别人,赫然竟是那个甄君子。
这真是冤家路窄,来得正好!
四个人急收缰,四匹健骑长嘶声中踢蹄而起,一个回旋一起钉在了地上,没再动一动。
足证,四个人的骑术都是一流的。
坐骑一停稳,坎威立即怒目而视:
“姓甄的——”
甄君子那里咧嘴笑了:
“大总捕,别生气,别动火儿,正在气我,是不是,想问我又来干什么,然后说不定还想出手狠狠教训我一顿,是不是?
别这样儿,大总捕,姓甄的还不是那种不够意思的人,只顾自己吃,不管别人饿不饿,这种事我还做不出来——”
坎威怒叱截了口:
“姓甄的,你少跟我嬉皮笑脸,也不要嘴上说那么好——”
甄君子道:
“大总捕,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姓甄的我可不是那种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人,也不会光说不练,这会儿我来,不是找揍的,我来对大总捕你有好处,这个好处一拿出来,包管大总捕你气消火熄,就算是想教训我也扬不起手来了,瞧,这就是我给你大总捕你送来的好处。”
他两手从背后挪到前头来了,右手里,提着一个红包袱!
四个人都一怔,坎威一双老眼更为之一亮,忙道:
“姓甄的,这是盖秋天的人头?”
甄君子道:
“难不成大总捕你以为我会提个空包袱来哄你骗你?
你自己看。”
扬手一扔,红包袱向着鞍上的坎威飞了过去。
崔结够忠心,应变也快,一骑马冲上前去,挥手接住了红包袱,扯开一角一看,急转望坎威:
“老爷子,真!”
他闭上了嘴,“是”字没好意思说出口。
现在,坎威确信红包袱里是盖秋天的人头错不了了,他目光一凝,既是狐疑,也是诧异:
“姓甄的,枉坎某人活了这么大岁数,江湖上、公门中混了这么多年,我这真是看不透你。”
甄君子双肩一耸,道:
“说穿了不值一文钱,盖秋天的人头我用过了,挣了一票不算少的银子,现在该把它还给大总捕,让大总捕拿它回去交差邀功了,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