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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杏花红.2(1 / 2)

<p>寂寞杏花红作者:兰思思

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於妳的名字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將我心佔據

讓它隨風去讓它無痕跡

所有快樂悲傷所有過去通通都拋去

心中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不會再是妳

不願再承受要把妳忘記

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做一切都無所謂

將妳和我的愛情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我受傷的心扉

不願再承受我把妳忘記

妳會看見的把妳忘記

……

方振乾听着这熟悉的旋律,望向车外的迷蒙,没来由的感到一丝忧伤。

到了楼下,方振乾并不想上去。华梅执意拉他,“这么多的行李,我一个人拿好累。我妹也不在。”她的神情近似撒娇。

方振乾无奈,只得替她拎起了箱子。

开门进去后,方振乾帮她把行李放在客厅的角落。

“我去给你倒杯茶。”华梅轻盈的转身。

“不用,我这就回去了。”他准备告辞。

“振乾!”华梅一把抓住他。

方振乾无比尴尬,“华梅,别这样。你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

华梅倔强的望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如果能找到,我早就放手了。”她受不了他的冷淡。

“那你要我怎样?我已经结婚了。”方振乾忽然恼怒起来。

华梅偎到他胸前,抬头看着他,目光闪亮,“你该怎么办,应该问你自己的心。”她的声音娇软低沉,象蛇一样蛊惑着他。

方振乾俯首看她,长长的睫毛下那对不安分的眼睛藏着多少魅惑,尖尖的小下巴,那是他以前很喜欢捏的,还有两瓣如hua蕾般绽放的红唇,那上面有他爱极了的味道,现在这一切不是在梦中,而是真实的再现在他的眼前。

他忽然颤抖起来,理智趋于崩溃,长久压抑的欲望如潮水般涌来,他猛地俯下头颅,火热的双唇毫不犹豫的印了下去。

华梅满足的低吟一声,抬起双臂,迎了上去,紧紧环绕着他,再也不想分开。

现实已然飘远,记忆逐渐清晰,他们似乎又回到了大学,在体育馆后面的那棵老树下深情相拥,仿佛从没跨越那八年的时光,一切才刚刚开始。

方振乾如饥似渴的吸吮着她的唇,他无声的叹息着,就让自己放任一下吧,让这一刻不要停下来……

但是,有张模糊的脸在他的脑海里象水波纹一样荡漾着,让他逐渐不安起来,他轻轻的摇头,想把它甩开,可是它却愈发清晰的聚拢过来,越来越近,b他直视,那对清凉的眸子仿佛在责问他,拷打他,让他狼狈不堪。

方振乾猛地一把推开华梅,“我们,不能这样。”他颓然的喘息。

雾气在华梅眼中迅速凝聚,然而没等泪水落下来,她委屈的表情已经被惊讶所取代。

严佳直愣愣的站在房间的门口看着这一幕。

方振乾顺着华梅的目光巡视过去,顿时也惊呆了。

22

严佳活到27岁,才体会到什么叫苦涩,什么叫失望,什么叫万念俱灰。她长久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就好像头上老悬着一把利剑,随时可能辟下来,终ri提心吊胆,时刻坐立不安,当它真的斩下来的时候,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辟成两半,血r模糊,支离破碎。

然后,一切归于宁静,尘埃落定,不过如此而已。

严佳没有哭闹,没有上去质问,她甚至依稀仿佛还朝那两个人笑了一下,内心惊诧于自己的镇定,犹如蜕变成了另外一个自己。

苍白着脸,她返身进房间抓起自己的包,仓促中,应该还有东西没收拾齐全,管不了了,她只想尽快离开这鬼地方。

还没冲到门口,身体就被方振乾一把抱住。

“你去哪儿?”他骇然问,嘶哑的声音带着控制不住的颤抖。

严佳没有挣扎,皱了眉,轻轻的说:“放开我。”

方振乾仍然死死搂住她,不肯松开,“你能听我解释吗?”

严佳咬牙切齿的厉声道:“你放开!”

缠绕的手松懈下来,方振乾被她震慑住了,这样的严佳是他所陌生的。

严佳用力打开门,象阵风似的消失了。

大门砰的关上的声音把方振乾惊醒了,他猛地跳起来,要追出去。

“振乾!”华梅拉住他,声音中带着乞求。

方振乾犹豫了两秒,重重的甩开她,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华梅疯了似的跟着他出去,电梯门已然关上,她扭头冲向楼梯,全然不顾满面的泪水。

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她的方振乾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她远去,也许在当初丢开手的那一瞬,一切就已注定不能回头。只是她还象个孩子似的,执着的,死死的抓住喜爱的东西不放,以为那样的坚持就能重新赢回来。

到了楼下的方振乾眼睁睁的看着严佳拦住一辆出租车,跳进去,扬长而去。他焦急万分的冲到自己车内,发动车子要紧跟上去。

华梅蓦地从门dong中冲出来,正好挡在眼前,方振乾慌忙刹车,轮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但是已经晚了,它还是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

不过就是几秒的功夫,一切就这样发生了。

严佳缩在出租车里,对身后的事情毫无察觉。

意识逐渐恢复,悲伤袭上心头,眼泪开始肆无忌惮的疯狂流淌,她再也绷不住的放声大哭。

的哥不断的从后视镜偷瞧她,惴惴的询问:“你,没事吧?”

严佳兀自哭着,摇了摇头。

许是被她的伤心感染,的哥都有点唏嘘起来。

严佳哭够了,望着窗外发怔,雨停了,但天还是y的,随时可能会再下。

她忽然很想爸妈,很想哥哥,这个时候,哪怕只听听他们的声音也是极安慰的。

严佳掏出手机,拨通了哥哥的电话。

“喂……”严明那懒懒散散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到她耳朵,让她听着格外亲切。

“哥,是我。”严佳只说了一句,就呜咽住了。

严明听出了不对劲,“佳佳,怎么了?你在哭吗?”

严佳赶紧控制住音调,“没,我没有。”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跟方振乾吵架了?”严明很了解妹妹,她不会无缘无故的给自己打电话。

“我,只是想爸爸妈妈了。”严佳悄悄抹去脸上的泪痕,“没别的事,真的,你们,都还好吧?”

她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因为不想家人隔这么老远替她担心。

“我们都挺好的,爸妈身体也不错,而且,你嫂子这个月就要生了。”严明乐呵呵的说着。

严佳呆住了,这一天的变故太大,以至于忘记了自己肚子里也有一条正在孕育的小生命。

严明在电话那头唠叨着叮嘱她,她已经开始心不在焉了。

挂了电话,的哥终于忍不住问她,“我们去哪儿?”

他们已经沿着小区出来的环城路绕了大半圈,再开就又回去了。

严佳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她想了想,说了个地名。

这是一片老城区,位于s市的一个黄金地段,每条弄堂都被郁郁葱葱的树木遮盖着,一派安详,这里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爸妈去北京的时候,考虑再三,也没舍得把它卖掉,毕竟将来也许还会回来。他们嘱严佳好好看管。

下了车,的哥从车内探头出来,对她大声的说:“小姑娘,想开点,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严佳感激的使劲点头,有时候,一个路人无意间给予的关心比亲人更能温暖人心。

的哥挥挥手,离开了。

找到钥匙,开锁进了门,一股闷闷的尘土味直冲鼻子,她已经好久没来了。

开窗,透气,新鲜的空气风卷云涌的进来,渐渐的,内外达到了平衡。

拉开遮盖沙发的布片,严佳将自己埋了进去,她需要好好的静一静,好好的思考一下,也许,已经到了需要作一个了断的时候了。

她抱着膝盖在沙发中坐了很久,天一点一点的暗了下来。

23

方振乾守在华梅的床前,脸上是写不尽的疲倦和焦虑。

不幸中的万幸,华梅没有受到致命的伤害,车子当时的速度尚未拉足,冲击力并不强,但还是造成了轻度的脑震荡和多处骨折及皮肤擦伤。

医生在检查完后额外忠告方振乾,伤者情绪比较激动,最好不要刺激她。

方振乾心里记挂着严佳,但他此刻无法离开,即使在睡梦中,华梅的手还牢牢的握住了他的。

他用那只自由的手,悄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给严佳,语音提示对方关机了。

肖燕火烧火燎的赶来,是方振乾通知的她。

进了病房,打听清楚姐姐的情况,望着她安然入睡的模样,长舒了一口气。

“谢谢你哦,方先生。”她由衷的对方振乾说,如果不是因为严佳的缘故,他应该不会这么热心吧,她这样认为。

但是,下一分钟,她就惊愕的注意到了姐姐的手与他的手正紧紧相握,饶是机灵如她,也一时猜不透两人是怎样的关系。

手机铃声响起,是方振乾的,他一震,赶紧掏出来,不是严佳,一个陌生的号码。

接通一听,原来是严明,他松开华梅,起身向病房外走去。

与此同时,华梅也醒了。

“姐!”肖燕扑了过去,同时拿敏锐的目光审视着她。

电话里,严明正在探问,“振乾,你跟佳佳没什么事吧?”

“没事。”方振乾沙哑着嗓子简单的吐出两个字,心里却惴惴不安起来。

“哦,那就好。”严明的声音明显透露出疑虑。

“怎么了?”方振乾回问。

“她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听起来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但又什么都不说,也许……也许是工作上的事情。”严明有点自言自语起来。

“振乾,佳佳可能是孩子气了点,你多关心关心她吧,你知道我们家最疼的就是她。”严明斟酌着语气,还是坚持说下去,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只能倚靠方振乾了,“我不想让爸妈担心。”

心底的某处开始抽痛,让方振乾疼得无法呼吸,他猛吸了一口气,道:“好,我明白。”

重新回到病房,华梅姐妹俩显然已经就某些重要环节作了胶流,肖燕再次看见他时,连说话都有点吃吃艾艾起来。

明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好朋友的老公,明知道自己不该助纣为虐,但看着姐姐因幸福而绽放的光彩,肖燕居然没有作任何斥责,她的内心惭愧不已,也许,人就是这么自私的动物,紧要关头,总是最先关注自己最亲的那个人是否安好。

“既然你妹妹来了,我就先走了,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方振乾说着,有点急不可待的要走。

“你别走。”华梅脸涨得通红,神情激动的爬起来,差点扯断了打点滴的管子。

肖燕慌忙按住她,“姐,别动。”然后看向已经到门口的方振乾,口气哀哀的叫道:“方先生,请等一下。”

肖燕把姐姐劝下去,然后跟着方振乾走到病房门外。

“你是想去找严佳,对吗?”肖燕直接的问。

方振乾冷冷的看她,“是,不应该吗?”

肖燕忙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是,我姐姐,她状态不是很好,我怕你走了,她不跟医生配合。”

肖燕咬住嘴唇,她觉得自己真的很无耻,“我知道我没资格要求你什么,但是……你,能再陪她一小会儿吗?等她好一点再走。”

“不行。”方振乾咬牙道。

肖燕不死心道:“严佳我去找,好吗?就算你找到了她,她也未见得肯听你解释。”

方振乾犹豫了,肖燕说得并非没有道理,但是,即使她骂他,打他,恨他,他也要见到她才安心。想到此,他还是拔腿向前走。

“方先生。”肖燕在他身后悲愤得喊,“我姐姐,就这么不值得你爱护一下吗?你就不怕她想不开吗?”

方振乾的脚步缓慢下来,最终顿住了。

天亮时分,严佳终于离开老屋回到了她跟方振乾的家。

用一整夜的不眠,换得了一个内心的决定,这样做是否值得?

屋内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样乱糟糟的,显示没有人回来过。她总是不善于家务,方振乾只要离开几天,回来就需要做一下彻底的大扫除。

尽管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想他,内心深处还是有个小小的疑问不断的升上来困扰她,他现在和谁在一起呢?

觉察到自己的心事,严佳自嘲的苦笑,他不在面前不是挺好,至少避免了一场尴尬和争执。

她开始整理自己的物品,从衣服到饰物。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收拾,恍若梦中一般,这个她住了三年多的家,难道就这么轻易的放弃了?

严佳机械的c作着,挑拣着准备带走的东西,只选和自己有关的,理了近一小时,打包了硕大的一个行李箱。

终于,该做的都做完了,她跌回那张自己挑选的,最喜爱的懒骨头沙发,默默的享受那曾有的感觉。

然后,猛的睁开眼,站起身,拖了那只厚重的箱子,一步也不停留的跨出去。

“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心里默念着。

她做到了,完全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脆弱,也许在潜意识里,她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24

又一个黄昏很快降临。

肖燕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姐姐的病房,姐姐正在吃一碗粥,方振乾一勺一勺的喂她,这温馨的一幕让肖燕不知如何开口。

看到肖燕回来,方振乾眉心一跳,想站起来。肖燕灵巧的拿起柜子上的一个暖水壶慌张道:“我去打点水来。”

接好了水,肖燕深一脚浅一脚的从走廊的那头走过来,低着头想到底应该怎么向方振乾解释。

一个高大的影子拦在了她面前,抬头看时,是方振乾紧张的盯住了她。

“我,我没找到严佳。”肖燕啜嚅的说,同时看到他的眉心重重的拧在了一起,急急忙忙的解释,“我从昨天晚上开始打她手机,给她发短信,但她都没回我。今天早上我先去了公司,但同事说她没去上班,后来我去了你们家,敲门没人应,等了好久,也没见到她回来。我去了所有我们曾经去过的地方,都没有看到她的影子。所以,我只能回来了。”

方振乾开始喘粗气。

肖燕怯懦地望他一眼,又道:“有件事,我想也应该告诉你一下,严佳她,她……怀孕了。”

方振乾死死盯住肖燕,那最后地三个字让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内心涌起一阵狂潮,他几近崩溃了。猛地转身,拔腿就朝楼梯下跑。

这一次,肖燕没敢拦他。

他先回了趟家,侥幸的想,说不定这时候她已经回去了。

屋里没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少了点什么,门口的女鞋,卫生间的护肤品不见了,他冲进卧房,打开衣柜,倒吸一口气,所有严佳的衣服也不见了。

开着车在昏黄的暮se里疯狂的转着,搜寻着,他的严佳,被他抛在一边那么久的严佳,究竟在哪里?

他的心慌张着,没着没落的无处可去,即使在飞机遭遇险境的那一刻,他也没象现在这样惊惶失措过。

在一个红灯下猛的刹住车,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他想到了一个去处,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停好车,冲到茂密的树荫遮蔽着的大门前,他有钥匙,但不敢开,生怕面对一屋的荒凉。一味的按着门铃。

好一会儿,门居然神奇的打开了。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阿姨站在门口,脸上一派慈祥。

“你是?”阿姨看着面前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有点吃惊。

“严佳在吗?”他沉声问。

“她出去了呀。”阿姨道。

方振乾重重的嘘了口气,心放回了一半,他猜得没错。

“能让我进去吗?我是她先生。”他对阿姨说。

“哦,哦,进来吧。”阿姨有些讶然,但看得出他不像说谎的样子,于是把他让进了屋。

屋里收拾得gan净整齐。

阿姨请他在沙发坐了,就去厨房泡茶。

“我姓顾,是佳佳请的帮佣。她还是小姑娘的时候,我就照顾过她,跟我亲得很。后来我们搬回乡下,我就随家里人回去了。再没来过。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年,她居然还记得我,说要我过来照顾她一段,她叫得急,反正家里也没事,孩子们都不在身边,我也闲的慌,这不,今天就过来了。”

顾阿姨絮絮叨叨的说着,方振乾闭着眼睛听。

“倒是没听到佳佳说起你呢。”顾阿姨到底耐不住好奇,小心的探问。

方振乾道:“她跟我闹了点别扭,所以一个人搬出来了。”

“哦,这样啊!”顾阿姨恍然大悟,年轻夫妻吵吵闹闹也是常有的事。

“那你让着她点,男人可不能跟女孩子计较,是吧。”顾阿姨一副了然的神情。

方振乾朝她笑了笑。

“她说过去哪里了吗?”他问。

顾阿姨凝神想了下,“倒没说,不过她让我做好晚饭等她。”看一眼外面的天,“应该就要回来了吧。”

仿佛回应她这一声,门铃叮咚叮咚响了两下。顾阿姨眉开眼笑的跑过去开门。

方振乾从沙发上跳起来,惴惴不安的跟过去。

门口的严佳脸se苍白的象纸一样,摇摇欲坠。看到方振乾的一霎那,她的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之后就消声匿迹,只剩了漠然。

“佳佳,你这孩子,怎么了呀?”顾阿姨见她出去的时候还挺j神的,回来时居然弱不禁风的样子,不免心疼的问,一边将她扶了进来。

方振乾快步上前,一把将严佳搂起,小心的走向沙发,她的神情,让他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你去哪了?”方振乾半跪在她面前,心痛的看着她虚弱的模样。

严佳扫了他一眼,笑道:“你终于想起我来了。”

“佳佳!”方振乾羞愧得无地自容,复又抬头道:“我给你打了好多电话,可你手机老是关机。我很担心你。”

严佳轻描淡写道:“我没事,你担心我作什么。”她扭头对阿姨道:“我有点饿了,我们开饭吧。”

顾阿姨早就把热气腾腾的鸡汤盛好了端出来,小心的放到餐桌上。

“阿姨,你帮我盛一点到这边来吧,我就在这儿吃了。”身体里有处地方还在痛着,严佳不敢多挪动,她客气的问方振乾,“你吃饭了没,要饿了,就在这里吃点吧,阿姨的手艺不错的。”

她越是镇定,他就越不安。

阿姨将汤端过来,放在茶几上,严佳拿过来就要喝。

“小心烫着。”顾阿姨嘱咐道。

“佳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方振乾喃喃的道着歉,“我今天才知道你怀孕了。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都会守在你身边。”

严佳手一松,那只没端牢的汤碗就悄没声息坠落了下去,汤水溅得她一身都是,可她没感到疼。

顾阿姨惊叫起来,赶紧冲进卫生间拿毛巾来擦。

严佳呆呆的,她流不出眼泪来,她的泪水在手术台上都流光了。

她听到医生说,“出来了。”然后一个指甲大小的血r模糊的小r块赫然递到她面前晃了一下,她惊吓的叫了一声,仿佛自己是个谋杀者。

“对不起,对不起。”她在心里疯狂的对那个可怜的还没出生就夭折的小生命喊着,泪水无声的流了一地。

方振乾还在向她忏悔,保证着什么,可她一句也没听进去,终于,她打断了他,轻轻的说:“方振乾,我们完了。”

她听到他的声音嘎然而止,然后看到他不敢相信的眼睛。

“孩子,我已经打掉了。”她木然的迎视着他,一如对他的审判。

方振乾如遭雷击般定住了,久久不敢挪动。

疼痛袭来,犹如一道白光击中心脏,方振乾突然明白,自己内心深处最在乎的那个人还是严佳,只是他太习惯于缅怀过去,以至于一而再,再而三的忽视早就存在的感觉。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25

“这么大的事你起码也得跟大人商量一下再说嘛,居然一声不响就离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妈呀,啊?”妈妈坐在严佳对面的沙发里一边淌眼抹泪,一边控诉着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乖顺的女儿居然作出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事――离婚。爸爸默不作声的陪在妈妈旁边。

严佳知道妈妈的脾气,不让她说痛快了,她是不肯罢休的,更不能顶撞,那只能让她更光火,所以一直好脾气的低头听着,譬如上一堂思想教育课吧。

“你说你光离婚还不算,居然把孩子也打了,你,你真是想活活把你妈气死!”严妈妈真想号啕大哭,她一直就喜欢小孩子,更何况严佳是她最疼的女儿,如果她生了宝宝,妈妈该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了。可是,女儿居然连个招呼都不打直接把孩子做掉了。她又气又疼,本来已渐收gan的眼泪又滔滔不绝流下来。

严佳偷偷对顾阿姨瞪了一眼,她千叮万嘱不让她把这件事说出来,结果阿姨还是忍不住偷偷告诉了妈妈,可见,要让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去对另一个上年纪的人保密,几乎就是issionipossible。顾阿姨讪讪的笑着,搓着手以掩饰被揭露后的尴尬。

“振乾那个孩子,我看着一直踏踏实实,很稳重的样子,怎么会,怎么……”妈妈简直没完没了了。

爸爸看出了女儿隐忍的表情里出现的一丝痛楚,终于出手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也少说两句吧,佳佳又不是小孩子,她做事自有她的道理。”

严佳感激的向父亲投过去一瞥,知女莫若父啊!

妈妈不甘心的皱眉,爸爸拍拍她的背,道:“你呀,也该替女儿想想,你以为她乐意这样吗?你就别给她心上添堵了,啊!”

严佳鼻子发酸,把头歪靠在沙发上,楚楚可怜。严妈妈无奈的叹了口气,终于放过了她。

晚上,严佳躲在房间的床上发愣,爸爸敲门进来。

他坐在严佳床边,轻轻抚了一下她的头,“佳佳,还难过吗?”

严佳点点头,缓缓移动身体,过去搂住爸爸的脖子。

有湿湿的东西滑落到他颈内。

他们家是典型的严母慈父,她有什么心事总喜欢跟爸爸倾诉。小时候,她受了委屈就喜欢这样偎着爸爸哭一回,过不多久就又能开开心心的又蹦又跳了。

可是这一次,她知道没用,但还是忍不住想在爸爸那里寻求点安慰。

爸爸轻拍她的背,他想劝解,却又无能为力,年轻人的事,他搞不懂,但有一点,他还是有数的,严佳不是那种冲动的孩子,撇开柔顺的外表,在大事情上她很有主见,除非万不得已,她是不会铤而走险的,由此,他更心疼女儿。

“无论怎么样,爸爸都支持你,爸爸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

严佳把头靠在爸爸肩上,使劲的点着,她不能让爸爸失望。

第二天,妈妈接了个电话,就慌张起来,严佳的嫂子提前生了,大胖小子。严明急召爸妈回去帮忙。

妈妈进退维谷,一边是需要安慰的女儿,一边是等着照顾的孙子,手心手背都是r,难以取舍。

严佳安慰妈妈,“你就放心的去吧,这里有顾阿姨照顾我呢,她是您的亲密战友,你信不过我也得信她呀。”

妈妈犹疑不决,才回来两天就又要走,“佳佳,要不你把工作辞了,跟我们一起去北京吧。”

严佳一想到每天都要面对妈妈的唠叨就头疼,只得顾左右而言其他。

到底孙子的面子大,爸爸妈妈最终决定立刻回京。严佳一路送他们到车站,妈妈临上车的两分钟,嘴巴也没舍得停下来。

“流产跟生小孩一样的,都得好好休息,不然有后遗症,听见没有。”这话妈妈也不知说了多少遍了,跟自己说,跟顾阿姨说,现在还在说。

严佳把妈妈推上车,道:“好了好了,我都记下了,你赶紧上车吧。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爸爸紧跟着妈妈上去,又回头对严佳喊:“你也回去吧。自己多注意身体,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车门关上,严佳看到妈妈红肿着眼睛还在向她招手,她终于没能忍住眼泪。

火车已经开出去好远了,严佳还站在原地,久久不肯离去。

26

回到家,顾阿姨给开了门,告诉她刚才有人送东西过来了。

走到客厅,看见地上工工整整放着四个大包,心里有点烦乱,“谁送过来的?”

顾阿姨在y台上不知忙什么,回过头道:“不认识,说是一个姓方的让拿过来的。”

严佳蹲下身,随手打开一包,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书籍,再开一包,是她上次没拿全的衣物,估计方振乾又细细理了一遍,给她打包了过来。其余两包也都是她的杂物,分门别类归置的十分清楚。

顾阿姨从y台上进来,笑嘻嘻道:“你看,还送了这束hua,我给淋了点水,咱们把它c茶几上吧。”

严佳仰头,看到阿姨手里好大一捧玫瑰,血红血红,娇艳欲滴,一时喉咙有点发哽。

方振乾不是个浪漫的人,他一向讲求实际,结婚这么多年也没给她送过hua,这是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次了。

她起身接过那束hua,低首闻着,若有所思。

顾阿姨欢喜的从柜子里拿出一个久已不用的hua瓶,跑到厨房去洗刷gan净,等出来的时候,只见严佳埋头在地上理东西。

“hua呢?”阿姨纳闷。

严佳头也不回,淡淡道:“我扔了。”

阿姨是个聪明人,没再多问,一声不吭的把hua瓶收了起来。

离婚是委托了律师办的,方振乾本就不是个喜好纠缠的人,他看严佳心意已决,明白无法挽回,所以当律师把一纸离婚协议书摆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拔笔签了字。

在财产分割的问题上,方振乾请律师转告严佳,他想把眼下住的房子给她,但严佳拒绝接受。方振乾又给她捎来一张存折,数目不小,严佳也原封不动的退了回去,她只要求,把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给她就行。

之后,方振乾没再打扰过她。两人直到去领离婚证的时候才又见了一面。

一段时间不见,他憔悴了一些,脸se也不好,神情落寞。严佳没来由的有点心痛,赶紧暗骂自己,收敛心神。

领证很爽快,看办事人员手脚利落的敲钢印,然后甩给他们一人一本的时候,严佳觉得原来她那么珍视的一段婚姻现在看起来真是有点象儿戏。

出了大门,她急急忙忙朝前走,方振乾还是赶上了她。

“我,送你吧。”他拦在她面前,斟酌了半天,说了这么一句。

严佳到底没有办法坦然直视他,低了头,回一句:“不用。”绕过他匆匆跑了。

走了很远,忍不住又回过头去,却见他还呆呆的站在原地目送她的背影,赶紧扭身接着跑,生怕让他发现什么i密似的。

休息了一周后,严佳就去上班了,公司里的人已经风闻了她的变故,但在这个开放的城市,无论恋爱,结婚,离婚,单身,都是属于个人的事,虽然能满足一下大家的八卦心理,时间稍长,也就习以为常了。

让严佳感到遗憾的是,她和肖燕再不能象从前那样卿卿我我了,经历了那样敏感的事件后,如果两人还能泰然自若的亲密相处的话,不是没心没肺就是脑子有问题了。

两人变得生分而客气,有一回在洗手间狭路相逢,肖燕终于没沉住气,主动找她谈话。

“你恨我吗?”肖燕一脸的苦恼。

严佳笑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可是,毕竟是我知情不报,没有及时告诉你。”

“行了行了,别忏悔了,你没那么大的能量,我的事我自己清楚。”严佳受不了她摆出的委委屈屈的小媳妇模样,完全不像她本来的风格,于是用湿手拍拍她的脸。

“对了,你姐姐,还好吗?”严佳问,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车祸的事。

“她出院了,没什么大碍。”

严佳点点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以前那么在意她姐姐,现在自己放弃了,人也轻松下来,只是还是没法对华梅有好感。

肖燕望着她,忽然说:“严佳,你变了。”

“嗯?”严佳闻言朝镜中的自己仔细端详。

“你长大了,变坚强了。”

严佳鼻子里出气的哼了一声,心想,换你来经历一下,你也会长大的。

可见长大是多么令人烦恼的一件事。

整个夏天,严佳都处于半工半休的状态,她的生活可以跟猪相媲美,在顾阿姨的j心照顾下,她不但没有出现一般人一到夏天食欲不振的症状,相反,还胖了,皮肤细腻红润有光泽。

跟她来往最勤快的还是麦克,他是个很好的玩伴,让严佳感到轻松愉快。只是那纯粹是朋友间的感情,她还无法对他产生男女之情,用她自己的话说是伤着了,需要好好休养。犯不着这么快就跳进另外一个坑。

有一个周末,麦克特意带了很多好吃的来她家,还捎来一瓶红酒,两人在空调间里,赏着碟片,咪着小酒,腐败得可以。

酒过三巡的时候,她明显感到麦克的目光不对,含情脉脉的看她,让她直起鸡皮疙瘩。

她赶紧很委婉的劝说他收起不良眼神,她短期内并不准备谈恋爱。

麦克嘻嘻一笑,把两人的酒杯斟满,“那就庆祝你恢复单身!”

快嘴顾阿姨忠实的把麦克的事透露给了严妈妈,惹得她又高兴又担心的打电话来叮嘱严佳这次一定要抓住机会,但同时一定不要看走眼云云。

严佳挂了电话,直瞪顾阿姨,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后者又是一味的搓手,憨憨的笑。

秋天来临的时候,麦克特意请了二十天的长假陪严佳出去做了趟奢侈的旅游。

他们从四川开始,游历了九寨沟,黄龙,峨眉山,乐山等名胜后往南进入云南,去了梦寐以求的西双版纳,之后向东取道,来到广西,在桂林过了把瘾,再整装直扑海南,最后由海南飞回s市。几乎游遍了小半个南中国,让严佳着实过了一把背包客的瘾,麦克旅游经验极其丰富,一路上严佳几乎不用c任何心,唯一的任务就是饱揽祖国的风光。

旅游是最好的疗伤方式,对着如画的景致,再沮丧的心情也能被带动起来,更何况身边还有一个能说会道的同伴。

重回到家,顾阿姨开门时,有一瞬居然没认出她来,揽境自照,变化确实很大,皮肤黝黑,脸se红扑扑的,人也j瘦了不少。

顾阿姨眼看自己亲手在严佳身上调养出来的一身r全捐献给了旅游事业,心疼不已。唯一让她觉得还算值得的就是严佳上扬的心情,这是再怎么吃也吃不出来的。

27

陈立伟敲敲门,“老方,老方。”

“进来。”

他推门进去,两秒后逃也似的的退出来,连连咳嗽,方振乾把办公室变成了吸烟所。陈立伟不抽烟,对烟味有点过敏,摇摇头,他凝神屏息的又冲了进去。

“就算你家变了,也犯不着这么作践自己吧,你准备抽死你自己?”陈立伟恨铁不成钢的说,方振乾以前很少抽烟,办公室也是gan干净净的。

“什么事?”方振乾掐灭烟头,不想跟他罗嗦。

“华梅的电话打到我那里去了,她打你这边,你怎么不接?”

方振乾一脸的倦怠,“就说我不在。”

陈立伟朝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放弃了,扭头出了办公室。

回到家,面对孤单的四面墙,方振乾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家里所有的摆设都没变,包括卧室床头那张他曾经觉得很恶俗的结婚照,这些都是按严佳的意思摆放的,他不敢乱动,仿佛这样严佳总有一天还会回来。

闭上眼睛,耳边犹有严佳甜甜的叫声,她的一颦一笑还在空气中弥漫,好像随时会从卧室或者厨房探出头来和他搭讪,她最喜欢在他专注gan活时gan扰他,或者递一杯水,或者请教个什么东西,而他总是漫不经心的应付着,享受那一心两用的甜蜜。

手机响起,他拾过来一看,还是华梅,听了一会儿铃声,他面无表情的用手长按住启动键,当屏上显示“再见”的字样时,他感到一种残忍的快感。

不一会儿,门铃响起,他开了门,华梅站在他面前。

“我能进去吗?”她一脸幽怨的望着他。

方振乾往一边让了让,示意她进来。

华梅踏了进去,站在客厅中央。

“坐吧。”方振乾关好门,跟过来。

华梅婷婷的立着,没有坐下来的意思。

“这几天,我一直在找你,可你总是避开我,你是在恨我吗?你恨我拆散你的家庭,是吗?”

“不,你别多想。”方振乾略低下头。

“那你为什么不肯见我,不接我电话?”华梅咄咄的b问他。

“我想一个人静静。”方振乾抬起头来。

华梅望向他的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和来不及收拾gan净的哀伤,她的心虚弱不已,这场战役,她到底是赢了还是输了?

“我们,重新开始,好吗?”她走近方振乾,伸手轻轻的抚摸他的面庞,想给他安慰,下巴上的胡茬微微泛青,让他的脸看起来格外硬朗。

方振乾慢慢的,但坚定的把她的手拉了下来,然后看着她的眼睛,缓缓的说:“对不起,华梅,如果之前让你有什么误会的话,我向你道歉。”

华梅觉得浑身都冻住了,他说她误会了他,那他为什么总是对她若离若即,为什么会吻她,她激愤起来。

“可是,你已经离婚了,不是吗?如果你对我没有感情,严佳会离开你吗?”她挑衅的盯住他。

怒气在他眼中凝聚,似乎就要酝酿成一场暴风骤雨,华梅不觉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将头仰得更高,不屈的迎视着他。

但是,很快,那眼里的危险消失殆尽,剩下无尽的惨淡和自嘲。

“是,这是我咎由自取的结果。”方振乾黯然道,“我活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但是,”他猛地的抓住华梅的肩,一字一顿的说,“离婚并不代表我不爱严佳。我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清醒的意识到,我,爱,她。”

这是他第一次正面的对华梅说这样的话。

华梅瞪视他良久,忽然咯咯的直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够了,她冷冷的说:“方振乾,你离了婚才明白自己爱的是原来的老婆,你是不是太迟钝了点,太可笑了点。你总是在追逐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所以,你注定会一辈子孤独。”

说完,她用力拨下肩上那双掐疼自己的手,毅然决然的摔门而去。

华梅尖利的声音象锥子一样深深戳在方振乾的心里,拔出来,只会鲜血淋漓。

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方振乾早出晚归,埋头工作,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心得到片刻安宁。

他的工作热情跟夏天的温度一样火热,却让陈立伟感到胆战心惊,短短的时间里,他接手并完成了好几个项目,在他的高压政策下,部门里的员工叫苦不迭,有两个j英成员因为实在受不了没ri没夜的忙碌,被b得跳了槽。陈立伟一向引以为傲的合伙人,向来以沉稳称雄业界的方振乾,现在的状态却有点疯狂。

“老方,你不能再这么搞了。”陈立伟擂着方振乾的桌子大声的说,再也不能跟他客气了,“就算你想寄情于工作,也别拖这么多人下水好不好。真把人b走了,你找谁来gan活??”

方振乾顿了一下,道:“那好,以后我一个人做,他们可以按时下班。”

陈立伟急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也不是铁人,这么蛮gan,迟早要倒的,钱可以慢慢赚,但身体不能跨。”

陈立伟强行给方振乾报了个旅行团,“去散散心,散散心会好很多。”

方振乾没有反对。

过了几天,陈立伟去上班,目瞪口呆的看到方振乾还端坐在办公室,他冲进去质问:“你怎么没上飞机?”

方振乾扫他一眼,再自然不过的回答:“哦,我把那个退了,我觉得还是来上班踏实。”

陈立伟彻底无语,不想管他了,gen本管不了。

入秋后,韩麦克向方振乾请了二十天假。

“为什么?”他皱着眉问,麦克手上有个项目还没结束。

“去旅行。”小伙子笑呵呵的回答,“我的工作可以移胶给小李,他正好有空。”

鬼使神差的,他多问了一句,“和谁去?”

麦克耸耸肩,“朋友。”

方振乾不作声了,望着麦克迈着轻松的步伐走出他办公室的背影,暗想,“他能给严佳幸福吗?”

将近一个月后,麦克回来了,神采飞扬。休息时给同事们在电脑上展示一路旅行的照片。

方振乾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去茶水间续水,回来时,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驻足,偷瞄着麦克的电脑。麦克把照片做成了一个配有音乐的影集册,十分煽情,一帮小年轻看得热血,纷纷摩拳擦掌,准备步他的后尘。

当一张严佳的特写相片忽忽悠悠的飘满整个屏幕时,方振乾的心紧了一下,有点轰隆隆的耳鸣。他直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麦克显然注意到了他的不自然,立刻将屏幕缩到最小。同事们扫兴的嘀咕,作鸟兽散。

有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对着麦克嚷了一句,“你女朋友挺j神的嘛!”

方振乾咬着牙进了办公室,用力关上了门。

28

转眼圣诞节到了,洋节ri在这个城市已经风行了多年,以往严佳是从来不过的,她跟方振乾都没这个习惯,但现在不同了,她对所有比较热闹的活动都感兴趣。

圣诞那天,她跟麦克早早约好一起吃晚饭。

“去豪客来吧,那里热闹。”严佳建议,麦克欣然同意,讲好下班后在豪客来门前会合。

严佳到得晚了点,好不容易在人头攒动的等候长龙中找到了麦克。

“这么多人类?”她不禁咋舌,“要不咱们换地方吧?”

“别啊!”麦克拉住她,“我都等了这么久了,怎能轻易将劳动成果拱手相让?”他示意严佳看看后面源源不断贴上来的尾巴,刚才她说准备走人的时候,排在后边的一对男女明显露了一下喜se。

严佳一*股坐在麦克让出来的位子上,那就等吧。

一个多小时后,终于有空位让给他们,严佳已经饿得看什么都想吃了。

东西并不怎么可口,许是人太多,厨房也应付的草率起来,更要命的是旁边还有一对等座的小情侣虎视耽耽的盯着他们,两人味同嚼蜡的吃完了自己的食物。好歹肚子是填饱了。

挤出门来,感觉跟打了场仗似的,严佳沮丧道:“以后再也不来凑这个热闹了。”

麦克满不在乎的一笑,“别这么说,反过来想想也挺有趣的,要在平时,哪有机会见识这样的场面。”

严佳望了他一眼,她一直很欣赏麦克的处世态度,总是积极的,乐观的,无论做什么都不后悔,不抱怨,也许只有这种人才能真正活得洒脱。

转过街角,不期然看到对面的方振乾,在明亮如昼的街灯下形单影只的朝这一头走来。严佳带笑的脸明显不自然起来。

方振乾也看到了他们,不自觉的驻足,凝望严佳。

有近半年没见到她了,似乎黑了点,看起来更健康了,头发高高的束在脑后,走路时一甩一甩的,更显活泼,只是她望着他的眼睛,清亮之中少了以往那种纯纯的依恋,多了一份令他陌生的倨傲,那是她受伤之后急于要自我保护的姿态,令他无法直视,虚空在心底里蔓延。

无数次的想象过她现在的模样,也曾经冲动的要去找她,但每次一想到她在宣布他们之间已经完了的时候,那眼里流露出来的决然和冷漠,让他绝望,勇气尽失。

麦克悄然伸手搂住严佳的肩,扶她继续朝前走,在适当的距离内,他含笑叫了一声,“方总。”

方振乾机械的点头,然后擦肩而过,有种情绪从心底逐渐的涌上来,涌上来,不是悲凉,不是无奈,而是,深深的妒意。

把严佳送到了家,已经是深夜了,顾阿姨是早睡早起的人,严佳没敢惊动她,掏了钥匙开门,进去。

麦克随后跟进来。

“你还不回去吗?”严佳有点诧异。

麦克嘻笑道:“节ri还没过完呢,午夜的钟声尚未敲响。”

严佳困倦不已,她不是夜猫子,打了个哈欠,无奈道:“你还是回去吧,我恐怕撑不住了。”

麦克一把将她拉进怀里,目光炯炯的注视着她,毫无提防的严佳吓了一跳,说话都结巴了,“你,你想gan嘛?”

“做我女朋友,严佳,我绝对不让你受伤。”麦克的口气不容置疑。

严佳开始天人胶战。

的确,麦克会是个很不错的伴侣,他为人风趣,热情开朗,也周到体贴,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除了没有名正言顺的挑明关系,在外人眼里俨然是一对亲密的情侣。那么,她还在等什么呢?她和方振乾已然不可能了,现在开始一段新的感情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

麦克望着她静静的傻住的表情,忽闪的睫毛象一对不安的蜜蜂,急急的躲闪着什么,那迷人的样子令他心醉,胸中涌动起一股激浪,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他猛的俯下头去,寻找她羞怯的双唇。

就这样吧,没什么不好,严佳在心里想着,认命的闭了眼,微抬起头。

麦克火热的唇盖上她冰凉的薄唇时,心还是莫名的颤了一下,她的手甚至不受控制的向前推了一推,想抵御这陌生的热情。

麦克更紧的拥住了她,牢牢的将她抵在自己胸前,不容她有半分退让。

这是完全不同的味道,他的吻带点强势和霸道,肆意的碾压,似乎要掠夺着什么。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方振乾的吻,温温的,缠绵的,令她意犹未尽,回味悠长……

当麦克放开她时,发现她脸上挂着泪水,伸手轻轻的替她抹去,什么也没问,有些东西,不说出来比说出来更好。

严佳感到悲哀,一直以来,她只习惯方振乾的味道,只在乎他给的温柔,她没有办法从另一个人那里得到缠绵的甜蜜,也许她还遗忘得不够彻底。

29

就要过新年了,按照惯例,陈立伟让行政部的女孩订了三桌年夜饭,在s市数一数二的豪华饭店,他对员工总是很舍得hua钱,开玩笑的时候他解释说:“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天宇能留住那么多优秀的人才跟他的慷慨脱不开关系。

“一定要去啊!”陈立伟嘱咐方振乾,生怕他临阵开溜。

临去赴宴的时候,想想不妥,陈立伟守株待兔的在方振乾办公室等他一起走。

方振乾被他执着的劲头搞得抓狂,草草了解了手头的事,二话没说,拔腿就跟他走了。

“你准备发个言啊!”陈立伟得寸进尺,“怎么说也是技术总监,手下的人比我管得还多呢,大过年的,都等着你嘉奖呢!”

方振乾瞅了个空挡从觥踌胶错的酒席中溜了出来,该做的他都做了,发言,颁奖,鼓励,他现在需要透透气,里面太热了。

大厅的角落,麦克面对窗外听着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在关注着自己。

从侧面看过去,仍能清晰的感觉到他脸上带着的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极其温柔的嘱咐着:“要我送你吗?哦……那好,我一早过去。你现在在做什么……”

方振乾回到席间,这时正在轰轰烈烈的闹敬酒。他自投罗网,被无数热情的下属逮了个正着,排着队跟他拼酒。他来者不拒,谁递过来都喝,直到陈立伟发现,冲过去拉他出来,同时指责不懂事的小*孩们,“有你们这么灌领导的嘛!跟他有仇是怎么着。”

小年轻们一个个吓得都噤声了。

“别,别怪他们,是我要喝的,难得,今,今天高兴。”方振乾口齿不清的说。

在洗手间吐了个稀哩哗啦,头脑清醒了些,心里沉甸甸的感觉却并未消失。

回到包厢,大多数人都已经用完了餐,陆续往楼上ktv间去k歌。

“我送你回去吧。”陈立伟皱眉道。

方振乾挥着手,“不用,我没事。”

陈立伟无言的陪他向楼上走去。

包间里灯光昏暗,气氛热烈,先到的员工早已经唱开了。劳碌了一年,终于可以放松一下,况且公司还大方的给每人发了个红包,谁的脸上不是喜气洋洋的?

看见两位老总进来,就有员工起哄,让他们表演节目,手快的已经把话筒都准备好了递上来,一副不容分说的模样。

陈立伟知道方振乾不太爱闹,于是率先接过话筒,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振乾已经登上了台,笑吟吟的说:“我来唱一首。”

很多人自打进了公司都还没见过方振乾在娱乐活动中这样主动过,一时间噼里啪啦的鼓掌声和着口哨声,还有尖叫声从台下传来,大家兴奋的期待他一展歌喉。

只有陈立伟忧心忡忡的踱到一边,生怕他丢丑。

站定了,才想起来,gen本没准备好。

“方总,您唱什么?”行政部的小姑娘伸长了脖子问。

“唔,唱……有《浪人情歌》吗?”

小姑娘扭头问调音乐的工作人员,然后再转过来,大声道:“有!准备!”

骤然而起的歌曲前奏,混合着振彻耳膜的打击乐猛烈的铺天盖地的包拢住了方振乾的身心,他从没唱过这首歌,但是,一张嘴,那些歌词却如行云流水般的倾泄出来:

不要再想妳不要再愛妳

讓時間悄悄的飛逝

抹去我倆的回憶

對於妳的名字從今不會再提起

不再讓悲傷將我心佔據

他的嗓音低沉浑厚,没有伍佰的沧桑,略微拖长的尾音带着点深情,道出另一种忧愁的韵味,震撼着台下的听众。连陈立伟的表情也缓和下来。

唱到动情处,有湿湿的液体流淌下来,悄然滴落于胸前的衣襟。

新年后上班,麦克去方振乾办公室递胶一份方案,准备出去的时候,听到方振乾在身后发问,“她,还好吗?”

麦克回首看他,方振乾仰靠在皮椅里,眼神和语气都平静的没有一丝起伏,但麦克知道他问的是谁。

他走近他,两手撑在方振乾的办公桌上,一个很无礼的举动,方振乾却没有反感。

“如果我告诉你她过得很好,你作何感想?”麦克似笑非笑的望着老板。

方振乾默然,他当然希望她过得好。

麦克返身走出去,到了门边,又站住,背对着他说:“事实上,我跟她,什么也没有,她还没有学会忘记。”

方振乾心里突突的跳着,点点的喜悦浮了上来,他忽然很欣赏麦克的直率。

麦克深吸了口气,大踏步的走出去。

耳边响起的是严佳清晰而感伤的话,“麦克,别守着我了,找个爱你的人过ri子吧,否则……会很累。”

一个下午,方振乾都心神不宁。几次想给严佳拨电话,手伸出去,又缩回来,接通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最后,他终于按耐不住,拨通了严佳公司的电话,她的手机早换了,而且当然不会告诉他。

电话响了五六声,始终没人接。打去她家里,也是一样。

方振乾沉不住气了,五点不到,他就匆匆离开办公室,开了车,到严佳公司门口,等她下班,无论如何,他一定要见到她。

肖燕和几个同事边走边聊的出了大门,看到方振乾斜靠在车边,不禁讶然。

“你来找严佳吗?”

“嗯,她在吗?”方振乾漫不经心的盯着门口问。

“严佳辞职了。”

方振乾陡然将目光调转到她脸上,“她去了哪里?”

肖燕遗憾的一摊手,“她没说,但肯定不在s市了。”

心无边无际的失落着,他和她,是否一旦错过,就再也无法重拾前缘?

30

农历新年前,顾阿姨要回去主持过年的大事,于是跟严佳请假。严佳多给了阿姨三个月的工钱,跟她说过完年也不必来了。

顾阿姨面子上有点过不去:“为什么,难道我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吗?”

严佳一把搂住她,笑道:“怎么可能呢,全天下都找不出比阿姨更好的人来啦。可是我要去北京了,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

顾阿姨释然,呵呵笑着,“那好,那好,去了你妈妈那里,我也放心。”

严妈妈一直放不下女儿,几次打电话来让她过去。严佳也希望换个生活环境,所以早在一周前就提胶了辞职报告,答应过年时到北京再从长计议。

辞职申请很快就批了下来。

听说严佳要走了,肖燕自不必说,其他很多同事也都过来询问,关心,依依不舍的样子,她没想到自己人缘如此好,感动起来,发了封致谢的邮件出来,感谢三年来帮助过她,与她合作过的同事,并向老板保证一定做好移胶工作,并站好最后一班岗。

邮件一发,祝福纷纷飞来,最有趣的是销售部一个小伙子回的信,让严佳忍俊不禁,离愁别绪一扫而尽,内容只有六个字“苟富贵,莫相忘。”

顾阿姨走的那天,严佳一直送她到汽车站,两人虽非母女,但相处下来,也有了深厚的感情。上了车,严佳又塞给她一包鼓鼓的东西。

“都是给小孩子吃的,你带着吧。”严佳扒着车窗对顾阿姨说,笑得一脸灿烂。

顾阿姨眼圈一红,伸手握住了严佳的手,“佳佳,阿姨不在,你也不可以偷懒,该吃的时候要吃,不许瘦下来,知道了么?”她想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孩子,为什么命这么苦。

严佳的脸上盛着满满的感动,“放心,下次你见到我,一定变成个大胖子。”

没有顾阿姨的ri子,还是挺孤单冷清的,好在不久就要放假了,而且还有麦克相陪,ri子一天天过得很快。

再有三天就到除夕了,外籍老板早已回国。办公室里没有人的心思还在工作上,大家以各种各样的借口请了假出去,之后再无回来的踪影。比如肖燕,上午现了一下身后就开溜了,据说是跟律师男朋友采购去了,新年他们要会见双方父母。

严佳珍惜这最后的时光,所以仍坚守在岗位上,但多少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了。今年铁定要到北京去过年,她可不能空着手,尤其要会会那个出生后还没照过面的小侄子,事关重大,马虎不得。买礼物是很费心思的事,从午餐过后,她就一直吊在网上仔细的搜索。

来电话了,她关掉两个被淘汰的网页,然后不慌不忙的接起。

“喂,你好!”用的是标准的办公室问候语,语气甜软。

“是严佳吧。”听筒里传来的娇媚的女声让严佳的心跳明显停顿了一下。

“我是华梅。”

不说她也听得出来。

“找我有事?”严佳的声音彪捍起来。

“我想见你一面,可以吗?”华梅道。

严佳沉默了一会儿,回答:“好。”又不是老虎,怕她gan什么。

来到公司附近的那家星巴克时,华梅已经端坐着等她了。

一反常态的,华梅今天没有盛装,穿了件极休闲的白se毛衣,黑大衣和绚丽的围巾搭在一边的空椅上,脸上淡施脂粉,少了以往咄咄b人的靓丽。

见严佳谨慎的在她对面坐下,华梅含笑道:“我给你点了拿铁咖啡,可以吗?”

严佳点点头,她对喝什么无所谓。

“我今天找你,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

严佳无语。

“事实上,我要走了。”华梅叹息一声。

严佳有点意外的看着她。

“我马上要回澳洲,那边有家杂志社需要一个懂中文的,请我过去。”华梅啜了口咖啡,很平淡的叙述着,“我留在这里,已经没什么意思了。”

“走之前,很想跟你说声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和方振乾还过得好好的。”华梅注视严佳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歉疚。

严佳低了头,不想看她的眼睛,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虽然,我很不愿意说出来,但想想还是应该告诉你,方振乾,他自始至终都爱着你,只是当时,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弄明白。”

严佳低着的头颅微僵了一下。

“所以,如果你对他还有感情的话,我希望你们……”

严佳终于抬起头来,一脸的木然,她很客气的打断华梅,“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不想听,对我来说,无论怎样,都过去了。”

华梅愣着,很久,才自嘲的一笑:“那么,是我多事了。无论如何,希望你能幸福,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很好的女孩。”

一旦想通,华梅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一贯如此。

华梅走了,严佳望着她飘然离去的背影,猛的一掌击在桌上,恨恨的想,这个女人,在搅乱了一池清水后,怎么还能这样潇洒得扬长而去。

严佳要赶在小年夜之前去北京。麦克送她到机场,陪她在候机大厅等着。他深情款款的目光让严佳满心愧疚。

临上机的那一刻,严佳飞快的在麦克的脸颊上印了一吻。

“麦克,谢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但是,你别守着我了,我不值得。”她啜嚅着说。

麦克抬手托起她的下巴,郑重道:“我会等你,等到你对我有感觉的那一天。”

严佳摇头,“不要,我承担不起,连我自己都不清楚……也许要很久。我不想牺牲别人,尤其是你。”她认真的看着麦克,“找个爱你的人过ri子吧,否则……会象我一样,活得很累。”

她眼里淡淡的忧伤令他明白,什么事情都可以去努力争取,唯独感情,他们都无能为力。

31

小年夜的前一天傍晚,严佳顺利抵达北京。

难得的蓝天白云,让严佳对北京产生了好感,到底是皇城gen儿,处处都透着贵气。

哥哥严明从小就是物理天才,在北京的著名高校研究生毕业后,进了某外企的研发中心工作,他是那种懒惰的人,能不挪窝就不挪,好在公司看重他,待遇相当丰厚,除了薪水不低外,年底还有数目可观的分红,要不然,他也没能力把父母接过去同住。

房子买在三环,还是越层式的,多亏买的早,搁现在买,估计得缩水一半。

严佳打车到了哥哥家楼下,按了门禁,是妈妈接的,一听女儿的声音,激动得直扑了下来。

见面就给了她一个熊抱,严佳也高兴极了。不多时,爸爸和哥哥都下来了,一家人七手八脚的提了行李进电梯。严明家在九楼。

进了门,嫂子叶敏抱着半岁的小侄子恭迎在一边,小家伙肥嘟嘟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盯着严佳直打转。

严佳欣喜的上前逗他,想把他抱过来,结果那家伙认生,死活也不肯脱离妈妈的怀抱。

严妈妈道:“先换衣服吃饭,别忙着跟他玩,等你和他熟了,非缠疯你不可,你看看,我这一头的白发,都是让他折腾出来的。”

叶敏在一边听了,脸上有些不豫之se,严佳赶紧脱衣服,洗手的忙活,把这茬儿给忽悠了过去,妈妈的直脾气她清楚的很,想必也够嫂子受的。

经过不懈的努力,主要是礼物的致命吸引力,晚饭过后,小家伙终于肯让严佳抱了,还时不时的冲她笑,把她逗得心hua怒放。

“到底是一家人,哪有不亲的道理。”妈妈乐道。

严明坐在沙发上问妹妹,“怎么样,要不要我帮你在北京谋份工作?”

严佳犹豫着,道:“过一阵再说吧,我还没想好。”

严妈妈赶紧附和:“是啊,是啊,好不容易来了,急着找工作gan什么,先玩一玩吧。”她害怕把女儿又吓走。

怀里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严佳有点不知所措,叶敏赶紧过来抱,“要嘘嘘了。”

她把完了niao,抱着孩子在窗边看风景,细声细气的给宝宝讲解着,小孩子似懂非懂,但因为在母亲的怀里,就格外的要撒娇,老是把头凑到妈妈的脸上轻轻啃咬。叶敏任他把自己的脸弄得湿乎乎的,摸着他的头,小声的叫他坏蛋。

严佳在旁边一时看得痴了,有一丝酸酸楚楚的味道悄悄的爬上了心头。

过完年,哥哥和嫂子都上班去了,严佳就帮着爸妈照顾小孩,有时候,她在家带孩子,爸妈可以结伴出去买菜,得以轻松片刻。养个孩子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这天,又是严佳一个人守着宝宝,热水没了,她就去烧点水,当水开的时候,她把宝宝放在床上,跑去厨房。

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听到房间里传来惊天动地的哭喊声,把严佳惊得七魂少了六魄,冲回房间一看,原来孩子从床上跌到了地下,额头上乌青一块,她内疚万分,哄了半天那孩子才沉沉睡去。

晚上嫂子回来,见到这情形,自然心疼不已,不免嘀咕了几句,严妈妈不爱听了,她哪容得别人数落自己女儿,绷着脸道:“小孩子谁没个磕磕碰碰的,有什么意见就冲我来,别在背后唠叨。”

叶敏的脸一下发白,“我说什么了,你听我说什么了。”

严佳心里暗呼,完了完了,赶紧起来劝,主动跟嫂子认了个错,叶敏的脸才缓和了下来,这边又哄着母亲不发脾气,到两边都摆平,自己也累得半死。

私下里,叶敏也跟严佳抱怨,“我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可是你妈妈的脾气,有时候我真受不了。”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严佳想还是不能住哥哥家了,否则矛盾越来越错综复杂。

于是,几天后,她郑重的把爸妈召集到客厅,说有事要商量。

严妈妈绷紧了神经,就怕女儿又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主意,结果怕什么来什么。

“我考虑了很久,觉得还是不适合在北京生活。”

妈妈的脸难看起来,挥手道:“如果是因为你嫂子,妈妈跟你一起搬出去住。”

严佳皱眉道:“你看你,我还没说完呢,你瞎猜什么。”

严妈妈神情激动,“你们都一个个的气我好了,刚来了又走,你知不知道我这个当妈的每天替你担心有多难受吗?”说着说着,眼泪已然下来。

严佳只得搂着妈妈劝慰。眼睛使劲的向爸爸眨眼。

爸爸开口了,“佳佳,说实在的,我也不希望你走。”

严妈妈止住了眼泪,认真的听,她知道严佳很重视爸爸的意见。

“但是,”爸爸沉重的叹一口气,“如果你拿定了主意要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不拦着你。”

严妈妈目瞪口呆的看着严爸爸,“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爸爸握住妈妈的一只手,语重心长道:“儿女们都大了,你不能老把他们拴在裤腰带上看着吧,我们总有走的一天,到时候你怎么办?你c得过这个心来吗?”

妈妈不作声了。

“倒不如让她现在去闯闯,遇到什么问题咱们还能给出出主意。佳佳不小了,也经历了一些事情,该由她自己给自己作回主了。”

妈妈矛盾了很久,终于被说动了,无奈的点了头。

严佳激动的亲了妈妈一口。

“你还没说到底想去哪里呢?”妈妈问。

严佳早已谋划好了,“s市暂时是不想回了。我特别想去一个从小就很喜欢的地方――”

还没等她说出来,爸爸脱口而出:“杭州!”

对,就是杭州,严佳初中时因为爸爸出差的缘故,沾光去过一趟,自此,她一直对那个美丽的城市念念不忘,可惜,大学时因为妈妈的反对,没能考到那里去读书。

现在终于有机会了。

一周后,严佳整装待发。

临行前妈妈偷偷塞给她一本存折,嘱她收下,严佳死活不要,妈妈急了。

“你如果不拿,杭州也别想去了。”妈妈生起气来,实足像个小孩子,严佳只得收下,妈妈这才笑了,不舍的拨弄着女儿额前的头发,“一个人在外,万事当心,真过不下去,就回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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