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玥童最近一直在看文献,图书馆里经常有她和孙羽萌的身影,秦老师的建议是如果开题报告没有头绪,可以多查阅一些同领域同方向的研究,葛玥童最近借了两本同方向的专着,正在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写的。
“童童,你这个书签什么时候买的呀,”孙羽萌去洗手间回来,正好看到葛玥童把一个书签夹紧进书里,颜色还挺好看的,就伸手拿过来看,“一切磨难,皆有尽时,一切坎坷,都是基石,这话意思也挺好,你这书签在哪买的呀。”
“就妇女节给我辅导员买花的时候,花店有很多这种她力量的卡片,虽然我觉得送给老师不是特别合适,但我挺喜欢这一张的,”葛玥童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我就问花店老板能不能送我一张,他说随便拿,我就拿了,拿回来也不知道干什么用,就觉得当个书签挺好的,就一直这么用啦。”
“好看,”孙羽萌把书签插回书页里,“走吧去吃午饭?”
两个女生正一起往食堂走,吴蕊的信息就来了,说让葛玥童和孙羽萌晚上一定要把肚子空出来,她拿到驾照了,按照约定请大家吃蛋糕,她已经订好了。
“最近怎么没听吴蕊提起她男朋友了?”孙羽萌怕晒,一直贴着撑着伞的葛玥童,“吴蕊回来到现在,好像就没怎么提起过她男朋友了,不会是过年出了什么事闹崩了吧?”
“应该不会吧,我看她每天都挺正常的,”葛玥童真的越发觉得孙羽萌绝对是个娱乐记者的好料子,她不说自己都没发现吴蕊好像确实不怎么提起那个男朋友了,“也有可能是刚开学她男朋友工作比较忙?”
“不知道,反正就是感觉她最近没怎么提过,对了,媛媛姐他们的毕业论文答辩在四月底呢,”最近天气好,孙羽萌已经有些微微冒汗了,“为什么我们学院的在四月初呢?”
“我上次去办公室找温老师交发票的时候,好像听温老师说理工类普遍都晚,然后硕博都有的硕士生的要给博士生让路,就是一般都是博士生先答,他们答完才轮到硕士,估计可能这是全校的惯例吧,”葛玥童从包里掏出来一张纸巾递给孙羽萌擦汗,“不过还是挺感谢秦老师的,帮我们安排了毕业论文答辩的旁听,可以看看学长学姐们都是怎么答的了。”
“一想到明年就轮到我们了,”孙羽萌接过纸巾擦着鼻头,“就感觉时间过得可真快。”
下午没课,孙羽萌要去当助教,午睡起来葛玥童还坐在床上,奶奶的视频电话就来了,老家现在也开春了,天气逐渐暖和,每天太阳好的时候奶奶也会出来晒一晒,最近村里几个老太太总是约在一起晒太阳闲聊天,也挺有意思的。
葛玥童穿着睡衣坐在床上和奶奶聊着天,奶奶端张椅子坐在自家小院里,天气转好家里的猫咪也出来晒太阳了,葛玥童隔着屏幕喊了一声,猫咪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晒着太阳的猫脸上瞳孔都变成一条细细的缝。
正和奶奶闲聊着,大姨从厂里回来了,看到视频里的葛玥童,大姨很高兴地打了招呼,问候了一下最近都怎么样,然后也拿过一把椅子加入了闲聊的行列。
葛玥童其实很喜欢和奶奶大姨一起闲话家常,她从小就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这种闲聊对她来说真的是一种温馨愉快的享受,于是拿着手机从床上下来,坐在桌边泡起一杯茶,一边喝一边跟奶奶和大姨聊着天,什么都聊,从天气好坏聊到家里的鸡,猫,狗,聊到大姨新下的酱坯子,村子里的河化冻了今年水比去年多,然后又聊到粉条厂开年生意还挺红火二姐二姐夫都挺忙的。
大姨说起去年有个女职工生了孩子的,修完产假这个月也回来上班了,就把孩子带到车间里来,孩子哭了就抱起来奶两口又放婴儿车里了,说是婆婆要帮大伯子一家带孩子顾不上这个小的,她娘家太远还种着地离不开人,老公常年在外面跑车更指望不上,她自己又不想辞掉粉条厂这份收入还不错的工作,只能每天带着孩子来上班,现在二姐和二姐夫还在商量怎么办比较好呢。
大姨说看那孩子也怪可怜的,这才不到五个月,就得跟着在厂里上班,孩子妈是个包装工,给成品装箱的,流水线作业一忙起来哪里还顾得上,而且装箱车间也挺吵的,孩子哭都不一定能听到,这孩子才带来没几天这孩子淹脖子红屁股的,看着叫人心疼。厂里几个大姐大婶的闲的时候也都来帮着看一会儿换个尿布什么的,或者给推出去晒晒太阳,但是长此以往不是个事儿。
奶奶说可不是么,照顾小孩儿可是个精细活儿,疏忽不得,孩子自己又不会说话,大人再不多关注肯定不行,这孩子带到厂里来大人一忙起来肯定也就没精力管了,真的挺可怜的。然后奶奶又想起之前小魏来家走亲戚,坐一起闲聊天的时候也说过这么个类似的事儿。
奶奶边说着边回忆,葛玥童知道奶奶这里说的小魏就是魏叔叔,按照亲戚辈分算葛玥童应该叫魏叔叔一声表哥,但是这么多年她叫叔叔也都习惯了,这次回家也没人要求她一定要改回来。
奶奶想了想说这事儿小魏也只是听说,就是那时候他们厂子的董老板的原配老婆还住在厂里管厂子,好像姓周还是什么,特别泼辣厉害的一个女人,好大年纪了才生了一个儿子,为了管厂子也没办法好好带孩子,小小的孩子就经常放在材料堆上,后来孩子大了点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学步车就塞里面,一天脏兮兮的,孩子哭也顾不上管。然后这个老板娘脾气特别爆骂人特别狠,工人断个针什么的都要骂很久,有个工人就也是很缺德,被这个老板娘骂的多了怀恨在心,又不敢和老板娘翻脸,就偷偷往那个孩子后脖颈按烟头,按了好几个才被发现,那时候那孩子都没一岁,还不会走路,这事儿厂里好多人都知道,也不知道真人怎么下的狠手。
大姨手上正在给二姐的小女儿织毛背心,听到奶奶这话都倒吸一口凉气,骂这人也太缺德了,怎么能对几个月的小孩儿下这种毒手,这孩子真可怜。
奶奶又说可不是嘛,后来小魏不是也去这个厂上班了,那时候他见到这个孩子都已经快上小学了,这孩子从小就在厂里长的,幼儿园都没上过,那么半大点就在厂里帮着干活,他妈经常下死手的打,小魏说有次他看到那孩子胳膊上给抽的一道棱一道棱跟年轮似的。
大姨听着几乎就要落泪,吸溜着鼻子赶紧放下毛衣针去找纸巾。
奶奶一边说一边想,显然也不是最近才听说这事儿了,所以要经常停下来回忆回忆,一会儿好像是又想起来点什么,正好大姨拿纸巾回来给奶奶也端了杯水,奶奶喝了点继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