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眼见不论是说理还是动手都不是这伙人对手,加之他一惯熟悉李翰林作风,此人行事孟浪无稽,喝完酒忘给钱的事也不在少数,他终于咬了咬牙决定进去通报。.org
余浪这才松了一口气,翰林院大小也是个衙门,此事若是就这么僵持下去甚至闹大,他也不敢说能够完全将事态的发展掌控于五指之间。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门房才又笑容满面的出来:“李翰林前夜入宫陪圣上游夜园去了,此际恐怕仍在大明宫中,诸位这般神通广大,自己去大明宫寻人去吧。”
“哦对了,杨主事说李翰林行事一贯潇洒不羁,忘了给酒钱也是正常,这里是五十两银子,你这小姑娘拿去吧。至于欺骗感情之事,休也再提,烟花女子不过逢场作戏,再提这类事体恐怕要被人笑掉大牙的。”
小翰林院的这位杨主事倒是个人物,三言两语一番指点,便把此事结得干干净净,余浪再想借题发挥也找不到对方的把柄了。
三人只好悻悻得离开了小翰林院,往回走去。
余浪连番向那李亚仙道谢。
李亚仙摆了摆手:“你们给了我银子,没什么好谢的,演这一出戏总比在院子里头卖笑强,这笔买卖我不亏,只是没能帮你们找到李太白,实在有些抱歉。”
“不打紧的,总归有机会寻着我二叔的,只是迟早的事。”
李亚仙心中仍是过意不去,就将那“假李白”的一纸歪诗留给余浪做纪念,待余浪收下了才施施然回她的春意楼里去了。
杜甫掐指算了算:“算上这回,我已经是第七次从翰林院吃瘪回来了,刘皇叔三顾茅庐而得诸葛亮,我这……”
“哈哈,你这是要七擒孟获,彻底拿下这个门房。还好,五十两银子到手,这笔买卖你也不亏,刨去给李亚仙姑娘的四十两银子和中午吃饭的三两银子,你还净赚了七两银子,这可胜过不少小买卖呢。”余浪宽慰了杜甫一阵,自己情绪却忽而有些低落,“联系不上太白叔,就无法得知宫内情况,两天过去了,不知道杨玉环在宫里是否安全。”
“你也是关心则乱,咱们的陛下可不是凶残弑杀之人,相反极念旧情,不会轻易动杀心,何况李太白既然在宫中伴陛下游园而未归,说明陛下这几天心情是很好的。咱们虽然没见着他人,根据行踪一样可以得出结论的。”杜甫思维依旧缜密,将几件事串联起来便说出了要害。
余浪这才放心得点了点头:“嗯,那我们再想其他办法。哎呀,差点忘了,我那两位兄弟谢之谦和薛文洋还在西市闲逛,这两人在扬州城跟着我一贯没轻没重的,可别惹出什么事来,咱们快去看看!”
这两人可被西市琳琅满目的各色商品迷花了眼,平时二人要费老大劲搜罗的东西,在这里的店铺这些东西只被人随意摆放在第一层,二三层上的珍惜物件更是天价。
二人逛了好一阵子,到了日悬当空才感到饿,也不愿耽误时间去酒楼食肆里用饭,买了几个馒头充饥不耽误逛街。
一个靠在树下休息的乞丐大声说道:“给我个馒头吃。”
谢之谦心地善良,当即便要从取一个馒头给那乞丐。
薛文洋却拦住了他,转头冲那乞丐说道:“要饭不是这么个理直气壮的要法,你得带着三分哀求、三分恳切,这样行人才会愿意馒头给你。我不是不给你馒头,是想让你学乖一点,不然我们这次给了你馒头,其他人不愿意给你怎么办?”
那乞丐哂笑了一声:“你这么有经验,看来没少要饭吧?”
“你这人!”薛文洋登时怒了,自己好心好意帮忙,却遭到这乞丐的奚落,心里好不气闷。
“爱给不给。”乞丐拖长了声音说道,要饭要得拽成这样也算是清新脱俗了。
“那我偏偏就不爱给了。”薛文洋拉着谢之谦便往前走,决意不再搭理此人。谢之谦虽然心有不忍,但看到薛文洋生气也不好再滥发善心了。
“等等。”一看二人真得要走,那乞丐的嚣张气焰低了一些,“这么着吧。本天才给你们念两句我自己写的诗,就当是等价交换了,如何?”
谢之谦一贯对有才华的诗人另眼相看,当年他与余浪初相识的时候,便是为对方的诗才所折服,他怕这次又怠慢了某位天才人物,连忙不顾薛文洋的阻挠折了回来。
“你且念来听听。”
“今日我于街上坐,兜里没钱肚子饿。正叹天妒英才啊,两位君子从此过。”乞丐吟完了自己即兴创作的诗显得意犹未尽,一副陶醉在自己才华中醉生梦死的模样。
“就这?”谢之谦真想把耳朵摘下来洗干净再装回去,这种歪诗简直有辱斯文,他扔了个馒头过去,“既然你称我二人为君子,这馒头给你吃了,不过你以后还是少出来丢丑。”
乞丐将谢之谦的馒头扔了回来:“不懂欣赏老子才华的木头不配称君子,也不配让老子吃你的馒头。”
见这乞丐死清高的模样,薛文洋原本的怒气也不见了,只觉得极为好笑,这人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以为自己是什么旷世天才。
“两只毛驴街上游,遇见天才不知羞。山珍海味爷不爱,何况一个臭馒头。”乞丐索性又即兴原创了一首歪诗。
“我本酒中仙,兜中没有钱。来此混一晚,明朝街上眠。”一阵低吟声远远传来。
乞丐当即坐直了身体:“谁,谁敢盗用本天才的神作?”
漫步走来的余浪展开手中皱纸:“啧啧,难得你这位假诗仙大爷还记得自己写过的歪诗,那可还记得自己欠下的风流债?”
余浪本来是带着杜甫一起来西市找薛文洋他们,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李亚仙姑娘心心念念要找的假诗仙本尊。
那乞丐倒算敢做敢当:“这诗是我写给李亚仙姑娘的,它本来确实值五十两银子,可叹这世间不识货的蠢货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