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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直何尝将她放在眼里过?真是一场虚情假意、虚与委蛇的折子戏。但高洁心内的痛麻痹着她的身体,她轻轻合上这页纸,就像放下了折子戏的幕布。
然后,她的声音就能发出来了,她攒了力气对裴霈说:“裴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裴霈立刻说:“当然可以。”
高洁说:“这张纸上有个地址,这串钥匙就是房门钥匙,能不能帮我把房间里所有的女性日用品和衣服拿过来?壁橱里有两个行李箱,都是我的,只需要整理这个季节的衣服和内衣就可以了。”
裴霈真是个灵透的姑娘,笑吟吟地过来抱抱高洁的肩膀:“高姐姐,欢迎你当我的室友,我一个人晚上住老房子真有点害怕。”
高洁柔弱地靠在裴霈的肩头,放松了自己。没有想过漩涡过后还能得到至大至诚的安慰和好意。
大至诚的安慰和好意。
一切都结束了,是的,她一夜之间就失去之前二十多年自她头顶灌入的、扭紧她血肉的发条, 心中的那根弦也跟着断了,她望见了自己的愚蠢和蒙昧,并且因此摔得粉身碎骨。 然后她回到了这里—“清净的慧眼'', 是母亲给予她的最初,也是母亲的遗志。
在这里,她要拾取她碎落的遗骨,重新拼凑出一个自己。高洁心中有个小小的声音在提醒。
裴霈将小卧室的窗帘拉开,室外阳光金子一样洒落进来,公平地普照大地,也普照着她。裴霈笑着说: “晒晒太阳养养钙, 一切都会好的,太阳每天照样升起,生活每天都要重新开始。”
裴霈没有问她缘故,却给予她最好的照顾。高洁有一点点感激涕零,她再不翻身下床, 就太对不住她的好意了。
高洁洗漱的时候,裴霈去了公寓取高洁的行李,她动作很快捷,不过两个多小时就回来了,她请了出租车司机帮助她将两只行李箱和四个大袋子提进门,她气喘吁吁地说: “我把所有的女性用品都拿来了,还有你所有的衣服。”
高洁打开行李箱,裴霈手脚灵巧,在有限的空间里,将她全部的用品都装了进来,包括她自己的,包括于直给她买的——也没有关系了, 她和于直的这一段切皮切不了肉, 实打满算是交割不清楚的。
但从今往后,于直也再无工夫将她放进眼内,她告诉自己,戏已落幕,盈亏自负。
她将唯属于自己的这些物件一一收拾进 “清净的慧眼”,她将自己的心也收拾进 “清净的慧眼 ”。
高洁一直没有和于直的秘书陈品臻联系过户的事,令陈品臻颇为为难,她向于直汇报完公事,便将这桩事情一并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