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心里暖融融的,想当年他跟他媳妇都盼着能生个小棉袄,结果生出个臭小子,说不遗憾是假的,不然这会儿怎么越看别人家的闺女越顺眼——学历高,模样好,还懂得体贴人。
想到这里,内心继而叹了口气,好姑娘得配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啊,傅先生哪里会是什么良人?
“陈小姐以后打算留在北市啊。”张叔吃了两瓣橘子,真甜,甜心坎里去了。
“叔叔,你叫我小陈就好,或者干脆叫我西瑞吧,我们老家那边不流行叫‘小姐’,因为这样显得特别不亲切。”
张叔笑笑:“那我以后就叫你西瑞,这样亲切吧。”
“嗯,这样就亲切多了。”陈西瑞擦了擦手,回到张叔刚才的问题上,“我以后是想留在这儿的,最好就留在现在实习的医院,不过,竞争太激烈了,我的那些学霸同学,以后可都是我的竞争对手。”
张叔为她指条明路:“等你毕业了,让傅先生找找关系,想留下来还不简单。”
“那敢情好,我先自己试试,要是不成,就找他帮帮忙。”
“行,怎么的都好。”
陈西瑞反复倒腾包包的位置,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问老张:“叔叔,你认识这包吗?”
老张瞥一眼:“不认识,这什么牌子?”
“这是爱马仕,我背着像假货吗?”
“不像,你这气质一看就是背的真货。”
陈西瑞心里嘿嘿一笑,故作淡定地说:“您过奖。”
汽车开往东三环的一处别墅区,到地方,陈西瑞解开安全带,率先下了车,人站在铁艺大门前,好奇打量面前的别墅。
“就是这儿。”张叔停好车,走上前来,“进去吧。”
从镂空的大门朝里看去,别墅占地不大,中式庭院风格,假山流水,矮松腊梅,自然元素与老式建筑完美相融。
陈西瑞感受到一种宁静祥和的美,与快节奏的北市判若水火,像是在闹市区陡然开辟出了一方世外桃源,“这是他家吗?”
张叔说是,往里走,陈西瑞紧跟其后。
院落里有一间置着茶案蒲团的玻璃房,玻璃外就是小池塘,池水清澈,数条曳尾锦鲤穿梭其间。
傅宴钦站在青石板上,往池塘里轻轻扔一把鱼食,锦鲤须臾间攒簇,跃出水面抢食,他无声注视着,冷不丁听到张叔唤他一声“傅先生”。
他偏头看了一眼,本是不经意,正要撤回去,眼神倏地一愣——他今晚没约这小姑娘,想必是张叔自作主张把人接来了。
“来了啊。”他扔掉最后一把鱼食,眼底的沉郁悉数散尽。
陈西瑞笑颜如花,快步走到他身边,看着池子里的鱼,问他:“这是鲤鱼吗?红鲤鱼与绿鲤鱼与驴的那个‘鲤鱼’?”
“你舌头不打结吗?”
“不打结。”陈西瑞张望了一圈,真情实感地夸赞,“你家别墅真好看。”
“喜欢就搬过来住。”这话像是临时起意,没几分真心,可仔细咂摸,又平添一丝轻讽的意味。
陈西瑞没吭声,反思是不是自己表现得过于上赶着,让人觉得自己是带着意图的?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个人前后差距能这么大,搂着她亲嘴的时候,就像一条发-情-求-欢的公狗,这会儿人模狗样地站院子里喂鱼,又透着一股高高在上的人渣味。
难道男人只有下半身能思考?脱离了那点生理性趣味,一切免谈。
可她前男友明明不这样啊,吴濯尘永远是哄着她的那个,也不会说些模棱两可的话让她猜来猜去。
她攥了攥挎包的肩带,特有骨气地说:“这边离医院太远了,上下班通勤时间长,还是住在宿舍比较方便,我就喜欢跟女孩子们一块住。”说完仍没觉得舒坦,有板有眼地强调,“而且,我一点都不喜欢别墅,空空旷旷的,漏风,有那闲钱我宁可买大平层。”
傅宴钦听得一笑,没说什么,信步走进室内,洗净手,问她晚上想吃什么,顺便让张叔也留下吃饭,张叔说他还有事,先行离开了。
陈西瑞目光停留在边桌上的那瓶黄色郁金香上,看色泽,看颜色,都十分新鲜,明显是当天现摘的,大概率出自女人之手。
“家里阿姨喜欢郁金香,她今年四十多了。”傅宴钦道。
她惊讶于这人竟然能窥见她心中想法,脸上瞬间一阵发烫,像是被人赤-身-裸-体地悬吊在半空中,“我也喜欢郁金香,很漂亮。”
被这茬一搅,陈西瑞已然忘了男人的忽冷忽热。
缺心眼就这点不好,忘性大。
别墅里的阿姨姓周,傅宴钦平时称她“周姨”。
差不多七点钟的时候,周姨急匆匆地赶了过来,“不好意思啊傅先生,我婆婆这两天刚出院,家里需要人照顾,下次您来之前,让老张给我打个电话,我好提前把菜准备了。”
“我对付几口就行,你问问她想吃什么。”
刚进门的时候,周姨就注意到了这姑娘,穿一身灰蓝色毛衣,模样圆润灵秀,跟先前带过来的那位夏小姐截然不同,大概是气质迥然,一个清高傲慢,话都说不了几句,一个……总之看着脾气不差。
“叫什么名字啊姑娘?”
“阿姨,我叫陈西瑞,您以后就叫我‘西瑞’吧。”
“好。”周姨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想吃什么?”
“我吃面条就行,西红柿鸡蛋面。”
周姨用眼神询问傅宴钦,他淡淡表示:“跟她一样。”
这话倒是让周姨吃惊了一下,她知道傅宴钦在身材管理方面是极为严格的,别墅内设有专门的健身房,内置有氧力量等器械,偶尔在这边歇下,她差不多出门买菜的时间,他就已经起床晨跑了,晚餐多是吃鸡胸肉和蔬菜沙拉。
周姨边往厨房走,边说:“难得没应酬,吃点面条也好,养养胃,我这就去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