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慕枫才睁开眼,就在自己的身边看见了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儿,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薄雾,既心疼又期盼的望着他,此时看见他睁眼了,不由欣喜的唤道:“覃团长你醒了?要不要喝水?我马上给您倒去。”
“要温热的白水好不好?您现在这个体质不适合喝太凉的,茶也最好不要喝。”陶伊曼匆匆走到窗边去拎暖壶,把杯子烫了又烫,才缓缓倒进一些开水。
覃慕枫眨了眨眼,轻轻的咬了下舌头,有点儿疼啊。再扭脸看了看陶伊曼的背影,不禁苦笑出声。他就说吗,这个姑娘怎么会是小熙呢,是他半迷糊半醒之间的看错人了。
也就是说,他断骨接骨时听见的那些柔声安慰,还有额头和脸上时不时掠过给他擦汗的、软软的小手和喷香的手帕,都是这个姑娘喽?
他真以为那是小熙来着。因此那腿上再痛,他也一直强忍着,他可不想在小熙面前示弱,何况大声呻吟唤痛也会把她吓坏了。
而如今梦境已醒。身边的那个姑娘却不是小熙。
程老爷子正在窗下的竹椅上眯着眼打盹儿,听见陶伊曼的话语声,激灵一下睁开眼:“覃团长醒了?伊曼你个臭丫头,怎么不喊我一声儿?”
再说下一句话时,老爷子已经站在了覃慕枫的床跟前儿:“醒啦?你这小子还真够有牙口儿的,我这几十年见的病人多了,可是头一遭儿遇上你这么个倔驴,接骨头时也没吭两声。”
“程老先生夸得是我么,”覃慕枫虚弱的笑了笑:“我要是记得没错儿,萧老先生给我施了针止痛的不是么,若没有那几根银针,我说不定会疼得把您这张床掀翻了。”
陶伊曼咯咯笑起来:“覃团长真逗,掀翻了床,最先掉在地上的不是您自己么。”
“我拿着小勺喂您喝几口水吧,是我的疏忽,忘了早早找一根麦管过来。”陶伊曼拿着勺子搅着杯子里的水,一边轻搅一边轻轻的吹着那水,只怕太热烫了覃慕枫的嘴。
覃慕枫的眼眶微湿。若这个温柔的姑娘真是小熙就好了,可是那会儿见到小熙,她身边已经有了别的男子。她虽是没跟他说那男子到底与她什么关系,他这么大一个人,连眼色都不会看么?这么想着,他眼里的微湿瞬时褪去,下颚又紧紧绷了起来。
陶伊曼将覃慕枫的神色都看在眼里,不由紧张地问道:“怎么,是伤处又疼了?萧爷爷去客房休息了,要不要我再请他老人家过来扎几针?”
覃慕枫笑着摇头:“现在的疼已经不算什么了,比起来我还是嗓子里更疼一些。”
陶伊曼一愣,随即纳过闷来,覃团长这是变相要水喝呢。她轻笑着舀起一勺水来,还好还好,冷热正正合适,正要朝覃慕枫嘴边送,又懊恼的低呼起来:“哎呀,忘了给您脖子上围个毛巾了。”
“你端着水,我来围毛巾。”程之鹤呵呵笑道,手也麻利的抓起枕边的毛巾就朝覃慕枫脖子上围。
“呃,咳咳。”覃慕枫被这老爷子的大手劲儿一弄,只觉得那毛巾紧紧的勒在喉管上,立时便紧一声慢一声的咳嗽起来。
陶伊曼慌慌张张把手里的杯子放在一边又跑过来,娇嗔的埋怨道:“程爷爷!您还当这是接骨呢?好人被您这么一勒也得勒死了!”
程之鹤讪讪的笑着:“是啊,我的手劲儿是有些大了,做不来这些细致活儿。还是丫头你来,你来。”
“你先给覃团长喂水吧,我去看看你萧爷爷歇得怎么样了,万一一会儿覃团长的腿又疼起来,还得给他扎针呢。”话音没落,程之鹤人已经到了外间,大步流星的朝门外走去。
陶伊曼给覃慕枫重新围好了毛巾,便重新拿起水杯喂他喝起水来,一边喂一边笑道:“这老爷子哪里都好,就是性子太急了些。”
覃慕枫连喝了几口水润了嗓子,才轻轻笑道:“风风火火的性子很令人羡慕,可是我却做不来。”
小熙就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当然只体现在大事要事上,平日里还是挺沉静的一个人儿。买地、做芳疗馆、弄草药园子等等这些事儿,她从来都不含糊,说做就做,换句话儿说就是极有魄力。
他也知道,他优柔寡断了多少年,根本就跟不上她的脚步。可他还是有意无意的总想靠近她,不是一路人,也想走同一条路。他默默的拉着乔一起做精油出口,又默默的叫乔四处请香水技师,总以为这样就能离小熙更近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