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二太太见指望她大嫂帮衬着、数叨小匪婆子几句根本不能够,还想掰开了揉碎了,再给金熙讲几句涂家的好处,便快步上前欲拉金熙的袖子。
金熙一直瞧着她,又不知她到底怀了什么心思,只一闪身,就令佟二太太扑了个空。佟二太太恼羞成怒,倒竖眉梢指着金熙道:“你也别拿我们当贼防着,我们真的都为了你好。涂家二少爷能瞧上你,那是你的造化,若是你不答应,看满京城还有哪个敢要你的!”
金熙扑哧一笑:“佟二太太言重了。涂家大小姐是覃家三小姐的闺中好友,我与她在覃家也见过几次,还颇为说得来。她告诉我涂家不过是个商家罢了,我怎么倒不知道涂家何时成了京城恶霸?您莫不是将我和涂家都当成傻子了?”
“我奉劝两位太太一句,也是为了你们好。佟家也算是高门大户了吧,为何非得要帮人做这欺男霸女、上不得台面之事?左右我的出身摆在这里,京城差不多的人家儿都清楚,我怕什么呢,惹急了我,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老太太不止一次嫌她牙尖嘴利不饶人。可眼前这事儿,能容得她装温顺装柔弱装哑巴吗?都欺负上门来、欲骑在她脖颈子上拉屎了!
“两位太太不如去劝劝你们家姑奶奶,叫她早些死了这条心吧!想啃我这块硬骨头,先看看她的牙长齐了没有,再问问她消化得动吗!
你们告诉她,她若还是屡教不改,一心想将我如何,我就是豁出去一身剐、也要拉着她和她的闺女儿子一起垫背,我金熙说到做到!”金熙说罢这些话,便高喊着丁妈春分送客。
“下次再有这种人上门,直接给我叉出去!”春分才进来,金熙就冷着脸吩咐道,倒将春分弄了个手足无措——方才不是六姑娘主张叫这两人进来的么,怎么没片刻就翻了脸?
倒是丁妈反应快,陪着笑对两位佟太太道:“二位请吧!亲戚里道的,往后还得走动……莫等着我们姑娘真急了眼,亲戚也不好做了。”
佟二太太哆嗦着手、指点了金熙半晌,方才憋出一句话:“金六儿,算你狠,我记住你了,我惹不起我躲得起!”
金熙大笑:“佟二太太终于说了句明白话!好走,恕不远送!”
才离了方巾巷这院子的大门,佟二太太便一脸的埋怨看向佟大太太:“大嫂方才怎么一句话也不帮我说说呢,坏人倒都叫我做了。”
她并不敢太过分埋怨这位妯娌。如今佟家的外当家内当家都是大房的人,没分家之前她可不敢狠得罪了人家。
佟大太太微微一笑:“弟妹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不是应当应分的么。我也不瞒你说,我早就瞧出来了,我们那姑奶奶根本就没憋好屁。
要不是瞧在大爷的份儿上,打死我也不来做这差事,倒叫个黄毛丫头没鼻子没脸的骂了一通,等回了家,我可还得好好和大爷念念殃儿呢。”
佟二太太被她大嫂这话噎个够呛,却也不敢再说什么。她们那惠恩姑奶奶没憋好屁她不清楚吗,可既是收了人家的厚礼,姑奶奶又应下了、等分家时一定会向着她们二爷说话,也只得厚着脸皮来了。
其实碰了一鼻子灰后,佟二太太瞬间就想明白了。佟惠恩一个早就嫁出去的姑娘,就算佟家分家时敢于帮着她们二爷说几句话,又有多大用处?怪不得她家二爷整日劝她,别轻易被人当成了枪使……
金熙骂走了两位佟太太,天已经黑透了。春分领着小丫头们打了热水,服侍着着姑娘泡上澡,却很久都没听见姑娘打浴桶里出来的声音。春分只得隔着浴帘战兢兢低声道:“六姑娘,差不多就出来吧,水都该泡凉了,当心风寒。”
春分本以为自家姑娘被气懵了,却哪里知道,金熙这些天累坏了,泡着澡就在澡盆里睡着了。听到她低声唤的声音,才激灵一下醒了过来,可不是的,那洗澡水早都凉透了。
当初既然一心想着搬离老宅,金熙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比如被哪个不知底细的欺负一下啊,或是被什么不三不四的上门来妄图揩些油啊,都是可能的。只是她没想到,佟惠恩正是抓住了她独住的这个空当儿,就找了娘家嫂子借着提亲来羞辱她。
那涂家二少爷,她也曾听涂家大小姐涂月娟提起过。根本就没上涂家族谱的涂二少,一直跟着涂老爷的外室戚氏、涂二少的亲娘住在小公馆。如今年纪不小,亲事却是一直高不成低不就,和他的出身也有很大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