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自然是要活泼一些的,整天不是看书就是看书的,像个小夫子似的,有什么意思?”梁洁雀轻笑了一声,“二哥在府城念书的时候呢,就被人笑话是小夫子,虽然他那个时候已经习武、射箭、骑马都已经开始学了,但在外人看来,缺少了一些小孩子应该有的活泼劲儿。虽然书院里的那些学子都很照顾二哥,但他们的年纪终归是大了一些,课业的压力也会更大一些,并不能带着二哥到处去玩儿。所以,有这么一个路一丞在,二哥也确实是活跃了不少,不是今天要缠着去茶楼,就是明天要去庙会,总是一副不答应我我就不离开的架势,逼迫二哥不得不同意跟他一起玩。出去玩了几次,二哥的身体也逐渐变好了,彻底融入了府城的生活,大哥也算是放心了,这才打道回府。”
“之前说,我父亲查过路一丞是不是?他什么来路?”“也没什么来路,就是出身普通商人的家庭。其实,也根本就不用查,进书院都是要填写这些的。”
“具体呢?”
“具体……”梁洁雀想了想,“据说他是淮州人氏,家里开了几间规模不小的药铺,但主要还是做大宗的药材生意,手里有不少名贵的药材,咱家之前还从它们家手里买了一支近百年的老山参,品质非常好,但价格非常的公道。”
“百年老山参?”沈忠和一愣,“家里要这个干嘛?”
“家里有老人,自然是要备着的。你二叔在海上出事之后,你祖父回来就大病了一场,要是没有那支老山参吊着,人早就没了。”梁洁雀叹了口气,“总而言之,在我们有限的能力范围之内,只能查出路一丞的家世还算是清白的,并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所以,大哥很放心他跟二哥一起玩儿的。”
“确实,我们也就是普通的百姓,没什么渠道去查一个人,最多就是跟书院打听打听,其他的完全是查不到的。”
“是啊1梁洁雀苦笑了一下,“两个人成为了朋友之后,他们也是做过几件比较出格的事情。”
“出格的事情?”沈忠和看了看梁洁雀,“二叔跟您说的?”
“是啊,他觉得很有趣,所以回家的时候,就偷偷的跟我说了,还叮嘱我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告诉家里的人。”梁洁雀停顿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只不过,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刻意被引导做成的,表面上看着无伤大雅,但实际上这些事情会不会成为胡商背后之人拿捏二哥的把柄,那就不一定了。“她看看沈昊林、沈茶,又看看薛瑞天,“我说几件,不如大家一起参详。”
“不必了。”薛瑞天轻轻摇摇头,“路一丞和他的家人,除了他们本人是真实存在的之外,恐怕就没有一个信息是真的,哪怕是他们的名字,恐怕都是假的。”他看向沈忠和,“据我所知,淮州可没有什么路家,是不是?”
“淮州……”沈忠和想了想,“确实是没什么路家,但……”他微微一皱眉,“侯爷的意思莫非是……不应该吧?应该还会有别的姓路的吧?”
“也许有,但淮州确实是没有。他若说自己是其他地方的,说不准就没有什么破绽了,但他说是淮州的……”薛瑞天看向沈昊林、沈茶,看到两个人轻轻点头,又继续说道,“沈大人,你也应该知道淮州是谁的地盘,对吧?”
“啊!对1沈忠和恍然大悟,“淮州是国公爷的封地,虽然国公爷和大将军不在淮州,而是驻守北境,但淮州的事务还是要经两位的手,是不是?”看到沈昊林、沈茶点头,他轻轻叹了口气,“所以,淮州是没有所谓的路家,我一开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还以为他们是路家的分支。”
“我也以为。”薛瑞天笑了笑,“但我刚才听梁姨说,他们是淮州人氏,就知道他们从头到脚都是假的。”
“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假冒路家?这不是很容易就被人戳破、揭穿吗?路家虽然比不上那些大族,但近年来出了一位贵妃,也算是炙手可热的新贵,他们哪儿来这么大的胆子冒充贵妃的娘家人?不怕他们被揭穿身份之后,惊动了贵人吗?若贵人震怒,他们可连命都没了,他们不怕吗?”
“那自然是不怕的。”薛瑞天的表情有些无奈,“路家虽然不是大族,但人丁兴旺,分支众多。”
“换句话说,人口数量特别的多,族人组成很复杂。”金菁也跟着叹了口气,说道,“甚至人多到连路家家主本人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外面那些姓路的,到底是不是真的路家的人。”
“啊?这怎么可能?”沈忠和一愣,“他们家没有族谱的吗?”
“有,族谱、家谱都是有的,但只记录本家和本家关系比较近的分支,那些比较远的旁支,基本上与本家毫无联系,本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他们也不知道本家的门朝着哪儿开的。所以,就算路一丞的身份有异,路家家主也不敢确定,他到底是不是他们路家的人。如果路一丞能拿出自己的家谱,证明自己是路家人,路家家主也不能否认,更没有办法否认那个家谱是伪造的。”
“啊?”这下不止是沈忠和,连梁洁雀都觉得非常的惊讶,“也就是说,我伪造了一个路家家谱,把它拿到路家家主跟前,说我是路家的分支,路家的人都分不清楚我到底是不是,对吧?”
“就是这个意思。”薛瑞天打了个响指,看到沈忠和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他无奈的耸耸肩,“你别这么大惊小怪的,想想过去这些年,京兆府衙门抓的那些骗子,有不少人都曾经号称自己是路家人吧?”
“好像还……”沈忠和仔细的回忆了一下,“真的是这样的,路家的人也是够糊涂的,就这样还能存续百年之久,也是挺不容易的。”他轻轻叹了口气,“不过,在我二叔小时候,就算有人冒充路家骗我们,我们也是分不出来的,我们没有这个能力甄别的。所以,一骗一个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