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君擎着酒盅,在帐前举杯:“清海大捷,不是一将,一兵之功,汝等镇守云内,摄北而阻金,西北大营才能心无旁鹜,趁势而进,一举夺回我大历旧失地。我本文臣,在此督军,并不为朝廷和太尉大人不信任汝等,而恰恰是因为,朝廷和太尉大人皆有信心,以汝等为兵,必能还我旧山河,壮我昔军威,收复失地,将金人打回长白山去!”
他执杯而饮,高喝道:“张某以此薄酒,敬诸将士!”
帐前人头撺动,饮而高歌。张君扔了杯子,自人群中窜出来,到马棚解了马上鞍,便见沈归在马棚外站着,他道:“你要回去?”
张君策马就走:“如玉眼看要生,我得回去守着。”
也不知是炮竹吵的心烦,还是她晚上吃了太多的凉物而烦,总之,大年夜如玉睡的早,却并不踏实。
张君找来两个稳婆就在东厢等着,小丫丫就睡在地上。如玉翻身困难,闷了眼睛死忍着,隔个三五息便要睁开眼睛问一回:“丫丫,天可亮了?”
丫丫揉着眼睛道:“少奶奶,此时还没入更了。”
如玉心烦气躁,一脚蹬了被子道:“热,真是热,你出去将那地龙眼儿全闷严实,熄了它去。”
丫丫不敢造次,劝道:“少奶奶,你再忍得一忍,这屋子并不热啊。”
如玉一个仰翻坐了起来,忽而觉得身下暗涌,伸手摸得一把,叫道:“快,快把那稳婆叫来,我只怕要生了!”
丫丫一个机灵,连衣服也不穿,翻起来就跑。
两个稳婆也没敢睡,进来掌灯瞧了一番,笑道:“这是先破了水的,证明夫人家的小子身体底子好着了,才开了两指,并不碍事,老身们在此守着,您稳稳睡得一夜,明早起来,只怕就能生了。”
如玉未生过孩子,且信且疑,终究如此大的事情,张君还在百里之外,她心不能定,唤过丫丫来,一一吩咐了许多,这才躺下。
到了三更,一翻身又是哗啦啦的水往外涌着。那稳婆又起来试得一试,与另一个叫醒了院子里所有的仆妇们,烧水的烧水,备剪的备剪,这是准备要生产了。稳婆见如玉一直仰头望着窗外,也知她是在等丈夫,握了握她的手道:“老身接生过百八十个孩子,俱皆胖胖壮壮,你如此年青,胎位又是顺的,待发动起来,左不过一刻钟的事儿,放心,有我了。”
睁着眼睛等了一刻钟,如玉心说眼看要生了,我怎么就一点不疼了?
她这念头还未散去,整个腹部排山倒海般的疼痛袭来,仿如孙悟空一根金箍棒钻进了牛魔王的身体里,搅动乾坤,撕心裂肺,五脏六腑里每一寸每一毫都疼。
生孩子的痛,她这才算真正体会了,忍不住仰天一声尖嚎,那稳婆叫道:“用力用力,头出来了,快用力!”
张君风尘朴朴,隐隐听着如玉一声嚎,连院门都不叫,跃上墙便进了内院。
卧房门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