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在说一个既定事实。
姜峰沉默。
他知道祁连文想说什么,可牵扯悦儿安危,他没大开杀戒,只杀了几个顾夫人爪牙,已算十分克制。
“老师,他们伤害了悦儿,本就该死!”
姜峰唇齿间泄露的杀意令人心惊,祁连文深叹一声,无奈道:
“峰儿,我早就说过,你是柄利刃。
利刃无鞘,伤人还是伤己,全在一念之间。
我知道你报仇心切,可也不能罔顾一切。
这次,你杀了永城侯府那么多人,又大张旗鼓将顾家奴仆抓来审问。
就算悦丫头找回来,你也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三皇子跟桓王,可一直在等你错处。”
“我无惧!”
姜峰猛然抬头,整个人迸发出强烈杀意,盯着祁连文沉声道:
“老师,您做事总是顾全大局,到最后,反而重伤自己。
以前我就是学了您的仁慈,放任那些蛇鼠在暗中窥探谋算,导致他们敢一次次对我跟悦儿下手。
现在,更是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这次悦儿若是出了事,我姜峰哪怕穷极一生,也要灭了顾氏一族跟楚永城侯府。
让顾魏光跟楚辞幼活着品尝至亲离世,权力破碎的痛苦!”
这是姜峰第一次在祁连文面前暴露自己熊熊杀气,爬满血丝的眼底,写满疯狂跟不甘。
姜栖悦失踪,他就像脱鞘锋刃,没有回旋余地,只剩戾气跟杀伐。
祁连文定定看他半晌,最终失望道:
“我知道悦丫头对你很重要,但为了她考虑,你也要给自己留个余地,以后继续护她。
一味将事做绝,等三皇子跟桓王回过神,定会一起对付你。
你现在官职太低,跟他们对上,毫无胜算……”
姜峰蓦然起身,眉峰冰凉:
“我心中早有决断。
等悦儿回来,我会不择手段往上爬。
用不了三年,我就要让全京城的人,无人敢动你们。”
“姜峰!你难道要当奸臣吗!”
祁连文看着他眉间黑气,心中大怮。
“奸臣?”姜峰抬眸嗤笑:“对我来说流芳百世跟遗臭万年无甚区别,只要能护住心中在意之人,哪怕谋逆我也在所不惜!”
“混账!”
祁连文气急攻心,抬起枯瘦手掌,起身猛地扇了姜峰一个耳光。
望着眼前高大伟岸,满脸邪气的俊美男子,祁连文惊觉眼前的姜峰,已不是江城那个任人践踏的少年。
他有学识有手段,一入朝堂便如蛟龙入海,现在自己已完全压不住他。
无尽悔恨漫上心头,祁连文捂着嘴痛苦咳嗽起来,背脊弯下更显身形佝偻。
姜峰站在原地定定看着祁连文,等他这阵咳嗽结束,抬臂稳稳扶住他重坐床边。
“老师,您早些歇息。
我明日命人找大夫来替您诊脉。”
姜峰整个人透着诡异平静,恰恰是他这份平静,让祁连文更加心慌。
暴风雷雨前,黑寂无声的深海下,谁都不知道蕴含着多么凶猛的波涛巨浪。
从祁连文院子出来,身旁烛光明亮,姜栖悦命人挂的红绡灯笼,照亮姜峰脚下所有前行之路。
仰头望了眼被乌云遮蔽的月光,再垂首,姜峰浑身气质猛变,黑眸锋芒毕露,荡去一切虚疑。
心中有舵,前路已明。
接下来,就是践行之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