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真子挑挑眉,疑道:“此话怎讲?”
郎飞嘻嘻一笑,指着桌上的水晶壶道:“这酒有个名,叫做个‘见底儿倒’。恰如其名,若不将这一壶都喝下去,你是尝不到个中美妙的。”
悟真子闻言,将信将疑。
郎飞帮他斟满一杯,也不说话,只招手相让。
见此,悟真子将杯中酒端起,一饮而尽。如此,郎飞斟一杯他喝一杯,眼见暑气稍退,几近日薄西山时刻,那壶中酒已是涓滴不剩。
此时此刻,悟真子一改前时神态,低眉觑目,两靥飞红。那一对老眼,左瞟一下,右瞟一下,直勾勾的望着店外往来穿行的大姑娘小媳妇。
郎飞低着头,在那偷笑不已。这一个多时辰,正好饮完壶中酒,那迷幻散与九阳丸的药力也已开始发散。
“嘿嘿……嘿嘿……”悟真子望着门外情形傻笑两声,蓦地打了个酒嗝,晃晃悠悠的站将起来,挪了挪身子,才迈两步,两只脚好便似漫步云端一般,东歪歪跌个趔趄,西歪歪锵到头脸。
郎飞那坏小子看着他颠三倒四的摔了无数个跟头,却才止了笑,装作一脸担心的迎上来,搀住悟真子,道:“师父,师父……您没事吧?”
悟真子一阵摇头晃脑,含含糊糊的答了一声。“不……不成想,那……那‘见底儿倒’滋……滋味稍差,这……这酒劲儿……可……可不是盖的。”
郎飞点头笑道:“可不是?徒儿当年才饮了半壶,便如师父这般了。”
正说着,又见悟真子用力,拽了他就往店外走。郎飞挥退前来相扶的店小二,随意丢了他一块金子,搀着悟真子,一步一顿的走出店来。
二人走在街上,前行不久,就见拐角处现出一个青石铺路的大胡同,胡同口担着两根朱漆横梁,两头悬着两个大红灯笼,横梁正中并灯笼下墙角上贴着一副对联,但见上联:一壶春暖茶,几尽相思愁,夜郎不归,缠绵风雨巫山处。下联:几丈红尘布,难剪黄白恋,醉生梦死,花语细念俏佳人。横批:花红柳绿。
走近时,见有两个妖娆女子,半坦胸腹旖旎,稍露裙底风光。正在那点秋水,抛媚眼,招揽往来客商哩。
他二人近前,悟真子步子一顿,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二女,任凭郎飞催促,再迈不动半步。
郎飞翻翻白眼,心道:“得……想是那九阳丸药性使然,堪堪行至此处便精/虫上脑。”
那两个青楼女子见眼前忽有二人驻足,前边矮挫的一个,正一面醉醺醺的打着酒嗝,一面两眼冒火直愣愣的望着自己。后一个,素衣黄面,正满脸无奈,在那苦笑不已。
二女早经人事,自是心头通明,遂互望一笑,款步迎向二人,嫣然笑道:“吆,二位爷?这是哪儿来?”
郎飞只摇头苦笑,并不答话。可他搀着的悟真子却犹如闻到腥儿的馋嘴猫,又兼听得二女宛若莺啼的放/荡音韵,一发不可收拾,在郎飞臂弯里挣来挣去,口中含糊道:“哪里来的小娇/娘,倒让悟真大爷仔细瞅瞅。”说着,喷一口酒气,努力仰头去瞅。
二女闻说,更加卖力招揽。“爷,您瞧,这当空上桂月高挂,值此良辰,何不入内小坐,执酒邀月,玩乐一番。除此外,小店更有上等厢房,若是神疲力乏,亦可做休憩之所。”
一女说完,另一女笑弯了柳叶眉,桃花美目上隐含春色,半羞半怯,小声道:“大爷,小店更有无数姐妹,皆有闭月羞花之貌,沉鱼落雁之容,若得幸,被大爷看重,赏做个侍寝暖被的人儿,岂不是我等前世修来的福分。”
二人话罢,郎飞转头向西方看了一眼,不禁心中腹诽,这两个女子睁着眼扯谎的本领比他还高明,西山坳里夕阳尚温,明明还露着半张脸,却说什么已然桂月高挂。
“放手……”至此,悟真子更不干休,急急甩脱郎飞,左一只手挽住了玉臂,右一只手捏住了柔荑,将个难以自理的身子,半倚半靠着二女的香肩,三个人踉踉跄跄的一路走入胡同之内。
“那位公子……你也来呀!”及至胡同深处的朱漆大门前,其中一个女子回过头来,给那尚伫立在胡同口的郎飞抛了个媚眼,盈盈一笑。
“我这是何苦来哉,那边亦可出镇,偏偏的挑了这条路,我那便宜师父吃了九阳丸,正值欲壑难平,又兼他炼精修为,身子夯实,这两个凡间女子,一个个身单力怯,动时似弱柳扶风,静时如皎花映水,虽亦是久经沙场,经验老道,可师父的体格毕竟不比凡夫俗子,若只一两个侍奉,怎禁得住他那五大三粗的身板儿折腾,少不得还要亲身跟进,寻到那老鸨龟奴关照几句。造孽啊!造孽啊!”
郎飞连道几声造孽,不觉长叹一声,只好转身形,顺着三人足迹,沿着青石胡同走入朱漆门户之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