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然抬头看着那块匾额,眼神古怪,这三个充满了杀伐之意的大字出就算出现在少女的闺房里,也不应该出现在眼前这座清幽寂静的山间古寺里。
他曾在李修远的数千本藏书里见到过不少关于佛门的记载,所以他知道这个能够与曾经的道宗齐名的强大佛门,主修内在,持戒修行,以己渡人,最是痛恨杀戮。
可是现在却拿一块充满了杀伐之意的匾额来做古寺门面,让他实在无法理解。
“师傅……”陈然正要开口询问,就看见一名赤脚僧人从寺内走出。
他的年纪不大,估计也就比自己大上一两岁,身上穿着一件粗糙厚实的暗红色僧袍,脖子上挂着一串漆黑如墨的佛珠,顶着一头长度不足一寸,干净利落的短,生得唇红齿白,整体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年轻僧人的出现,让陈然觉得更加古怪,因为根据他在古籍上看到的记载,眼前的年轻僧人在佛门中应该属于刚刚持戒修行的沙弥,何德何能有资格身披佛门高僧才能穿着的赤色僧袍?
模样俊秀的年轻沙弥来到他们身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对白眉老头说道:“师傅等了一甲子,施主终于来了。”
白眉老头回了一礼,怔怔看着这座古寺,叹道:“一甲子了么,时间过得真快……”
陈然也学着白眉老头的动作回了一礼。
年轻沙弥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两位随小僧来。”
穿着极不合规矩的年轻僧人,领着陈然师徒二人进入这座看似普通,却处处透着古怪的古寺。
古寺本就不大,穿过那块暗含杀伐之意的飞来寺匾额,又绕过一座正对门口的巨大香炉,拾阶而上,便进入了供奉佛门金刚的佛堂。
佛堂中供奉着数十尊形态各异的泥塑佛像,或站或坐,或慈眉善目,或怒目张狂。
陈然回头看了一眼,这座隐于山间的古寺,最值钱的物件,恐怕就是外面那座冒着袅袅青烟的巨型香炉了。
一位年迈老僧背对佛像面朝寺门,盘坐在一只破破烂烂的蒲团之上,看着他们的到来。
两位老人对视一眼,年迈老僧率先开口道:“昨夜感受到你的气息,今天闭寺迎接,这种规格够高了吧?”
白眉老头摇头笑道:“即便是你们佛门十祖闭寺迎接,我道宗也坦然受之。”
盘坐老僧无奈摇头,吩咐那名年轻沙弥去后院泡茶,大袖一挥,身边那两只破破烂烂的蒲团就凌空而起,落在陈然他们师徒身前。
年迈老僧伸手示意两人坐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品相最好的两只蒲团留给你们道宗来坐,这样总可以了吧?你这老家伙还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还像当年那样,有道宗给你撑腰,由得你在我佛门净土上胡来?”
白眉老头大剌剌坐下以后,陈然也盘坐在了身前那只“品相最好”的蒲团之上。
他偷偷瞟了一眼白眉老头,听这位年迈老僧的口气,自己这位师傅年轻时侯,多半也不是省油的灯。
白眉老头轻轻一笑,“老秃驴,谁告诉你没有人给我撑腰了?”
闻言,年迈老僧撑起耷拉的眼皮,盯着陈然看了一眼,捻动手中的一串佛珠,问道:“这个一身是伤的小家伙就是那个给你撑腰的人?”
陈然盘坐在破烂蒲团之上,额头直冒冷汗,刚才这个面容枯槁的老僧仅仅是看了他一眼,就让他有种被人剥光看了个通透的感觉。
年迈老僧冷哼一声,脸上平添了些许怒气,说道:“表面看起来的确是气血旺盛、龙精虎猛,但内里却是一团乱麻,隐患深重。老家伙,好好的一棵苗子却硬生生被你教成了这幅模样,你这个师傅到底是怎么当的?照你这种教法,再好的苗子也经不住你的摧残,道宗怕是真要毁在你手里了。”
“老秃驴你放屁!”听到这句毫不留情的辛辣剖析,白眉老头立刻炸毛,从蒲团上跳了起来。
年迈老僧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老家伙,如果你不怕道宗绝后,那你就闹吧,尽管闹,你就算把我的飞来寺拆了我也不心疼。这小家伙后背被雷电之力灼伤也就算了,终究只是皮外伤,但是他体内那些隐藏得极深的火毒虽然有一股阴寒药力暂时压制,可终归是越积越深,那股药力只能压制火毒,无法将其根除,经年累月,或许用不了三年,他体内的火毒必定会集中爆,到时候,就算你们道宗祖师爷活过来也救不了他!”
陈然盘坐在蒲团上,心头剧震!
眼前这个枯槁老僧到底是什么人?居然只看了一眼,就对他的身体情况了如指掌!甚至比他本人还要清楚,因为他体内那种火毒,就连他自己都难以察觉!
白眉老头吹了吹胡子,斜眼看着盘坐的枯槁老僧。
两个修为高深的老人像是两个闹别扭的孩子,一时间,谁也不搭理谁。
佛堂中突然多出一股沛然压力。
陈然只觉得肩头一沉,看着两位斗气的老人,大气不敢出。
//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