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越卿觉着委屈又不公,她重活一世,算计了八年,到头来却得这么个结果,“我才十六,怎就要遭这样的罪啊,娘,我浑身无劲儿……”
陈伯瞬眼眶皆蓄满了泪,他吸了吸鼻子,鼻音重得她几乎听不清,“我们会活到六十的,你得活着,活着才能享福。”
关越卿动了动手,便回握了陈伯瞬。
她阖了眼,想起那年江妩在东宫难产,宫人寥寥,更莫说亲友……
她心里一瞬就被愧疚灌满,这是报应,是她前世残害太子子嗣,伤及无辜的报应!
☆、去子留母
莎叶焦急地在垂花门等候,不一会就见神色慌慌的江妩提着娇绿缎裙,匆忙赶来。
两人一见面也不愿费时赘言,莎叶扶过江妩,紫菽随后就上,马车帘子一落,就踏踏赶回定国公府。
江妩额角沁出了细汗,她一坐下来,才觉着自己的双手不自觉地在发颤,她咽了口水,艰难发问,“卿姐姐究竟出什么事了?方才传话之人说得甚怖。”
莎叶双眼充红,哭得眼睛都睁不太开,她一开声就随着重重的鼻音,她见说得不清楚,便吸了吸鼻子才重新说话。
“姑娘被佟冬温推撞倒地,小腹磕碰了桌角,血流不止,她让我来寻您,说是有话要同您说!”
江妩疼惜地皱着脸,听到血流不止,她的心便被悬了起来,想起当年那夜她便是血流不止,最终脱力而去……
她的心都安在了马蹄上,恨不得赶紧冲去城南定国公府。
择梓胡同的梁太医离定国公府最近,莎叶赶至江府之时,梁太医已入了定国公府。
梁太医把了脉,眉头紧皱,一言不发地就写了药方单子,就递给了陈伯瞬,“快!”
陈伯瞬回头看了一眼面试苍白的关越卿,也顾不得别的了,立时就去取药来熬。
他皱着眉就同大秦氏道:“世子夫人腹中的胎儿是不保了,若要保世子夫人,便要及时刮宫,将腹中的死胎取出,止住出血……”
大秦氏便道:“我派人寻了个稳婆来,还请梁太医指点,护住她的性命!”
梁太医点点头,“派人送热水上来,闲杂人等皆出去候着。”
梁太医召过老练熟手的稳婆,两人探讨了几句,便不再拖。
梁太医隔着屏风指点,所幸稳婆是个见过场面的,经得事多,同他探讨后也便知该如何下手,事情发展得还算顺利。
如果不算上,在门外听见关越卿喊疼,三番几次不顾场合要夺门而入的陈伯瞬……
江妩手心皆是汗,她攥着帕子跟上莎叶慌忙的脚步。
等她们赶到故葵居的西厢房前,门前只站了满头大汗的太医正与大秦氏说着话,“须得好生休养,切忌伤神动脾……”
她慌忙地同大秦氏行了礼,见大秦氏点了头,就闷头往屋里冲。
陈伯瞬坐在小杌上,靠在床沿守着关越卿,他的乌发也被汗打湿,牢牢地握着关越卿的手。
老太太久劝无果,便也不再管他,见关越卿的一条命保住了,便也离开了。
江妩险些冲撞了从屋里走出的陈老太太,幸好她及时止住了脚步。
陈老太太骂声已出,见是外人,便收了声只脸色不好地接了江妩的请安,回了她的屋。
江妩跑到关越卿床前,昨日还见着的周身机灵活力劲儿的人,现时却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地阖眼躺在床上。
她见过她恣意傲狂,见过她仪态万方,就未见过她气若游丝,一副病躯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