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糙米面卖出难以置信的天价。
就连不在乎物价的夏玉瑾,也给震撼了:“江北百姓那么有钱?”
叶昭淡淡道:“卖房卖地,卖儿卖女,自然有钱,买的是命不是米。”
夏玉瑾:“房子和地都没了,灾后怎么办?”
叶昭道:“能活一天是一天,能活一时是一时,哪里顾得来那么多?”
夏玉瑾嗤嗤称奇。
秋华在旁边忍不住插口道:“还好啦,现在还有树皮草根吃,卖了房子也能买点粮食等救灾,当今圣上又仁德爱民,比我老家当年的灾荒强得多。那时先是水灾,接着两年大旱,树皮草根都吃光了,只好吃人,我邻居家的姐姐就被卖去屠户吃了。我们姐妹年幼,父亲又有武功,他摸去大户人家,抢了点粮食,带着我们一块儿逃荒。母亲身体不好,出发前夜,为了给大家省些粮食,便自杀了。”
秋水叹息:“那时逃荒也不知逃去哪里,父亲也不会手艺活。活不下去只好上山做强盗了,提着脑袋过日子,朝不保夕,幸好遇到蛮金入侵,将军收编,才得以在战场上闯出条活路来。”
先帝贤宗,喜好奢华,听信小人,性喜猜疑,滥杀忠臣,宠爱嫔妃,不理朝政,许多地方民不聊生,留下个乱七八糟的烂摊子。今上胸怀大志,生就仁厚心肠,对朝廷的混乱痛心疾首,碍于孝道,无法对自己父亲说什么,只能立誓将来要做明君。他上任后软禁了弄权的吕太妃,设圈套诛奸臣,然后奖励耕作,减免税赋,开源节流,安抚流民,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奈何先帝留下的烂摊子太大了,被蛮金钻了空子,以虎狼之势,大举入侵,这时才发现朝中厉害的将军们,死的死,老的老,嫩的嫩,还有一群拍马钻营上来的不靠谱家伙,能用的所剩无几,新秀还没来得及选拔,待镇守边关的叶老将军一死,就给打得差点亡国。
好不容易出了个百年一遇的军事天才,还是女的,社论压力极大。
所以,黄鼠狼每天都想挠墙,也是情有可原的。
夏玉瑾为伯父默哀了半柱香时间。
等待中,章少爷急匆匆地骑马赶来,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宛若三月春风,跑到近处,他缓了脚步,不好意思地说:“父亲正在忙于赈灾,无法前来接待,还请原谅。”
夏玉瑾心里对章县令的评价,又上了几个台阶:“赈灾是好事,路上灾民确实可怜,反正现在的粮价高涨,随便卖卖也能赚不少利润,料想不会挨父亲的骂。不如我也舍些米粮,熬点薄粥,施舍一二?”
章少爷越发觉得玉公子不解世事,幼稚得可爱,他笑嘻嘻答:“行善积德,也是好事,如果你想做,我便替你安排个粥棚,只是别施舍太多,免得影响了粮铺生意。”
夏玉瑾不解问:“粮铺不是没粮食吗?”
章少爷笑道,“粮食还是有的,但商人逐利……”他顿了顿,琢磨玉公子初次经商,心地善良,于是改口道,“粮食不够全部人食用,全部拿出来卖,大家会以为这家店铺有很多粮食,万一哄抢起来,死伤无数,不好抵挡。”
“原来如此,”夏玉瑾若有所思,过了好一会,他又露出没心没肺的笑容道,“我拿两车米施粥,做点善事,不至于被灾民抢劫吧?”
章少爷哈哈大笑:“放心吧,这是岫水县,那些灾民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动县令公子的好友啊!”
夏玉瑾笑得越发好看:“幸好认识了你。”
章少爷笑得越发温柔:“幸好认识了你。”
他领着夏玉瑾等人来到章县令金屋藏娇的别院,将众人分散安置,将他的米粮暂时运往官库保管。夏玉瑾在这座小巧美丽的院子里慢悠悠逛了两圈,摸着镂花窗格,扫了眼院外假山,随手拎起个老旧茶杯,看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