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节(1 / 2)

他们之前判断京襄在淮川外围集结了约十万守战兵、十万辎兵——辎兵通常被视作役力,不会计入作战人马之中,但目前看来,京襄在淮川外围集结的,可能都是可以上阵作战的守战兵。

要知道两三年前,徐怀据京襄一年就能动员近三十万兵马。

此时徐怀以司空府执掌南朝军政大权,早就如此良苦用心,在淮川集结二十万作战人马,又岂是难以想象、多艰难的事情?

仲长卿估算在扣除掉突袭汝阴的兵马后,徐怀极可能会亲自统领二十万守战兵马从涌金河沿岸营垒出发,径直往焦陂—泉河杀来。

而从涌金河沿岸营垒,到焦陂-泉河营区最南侧的营垒,直线距离都不到四十里地。

相比较而言,平燕宗王府集结于颍上-鹿沟一带的援军,想要赶到焦陂-泉河最东侧的营垒增援,却至少要徙行八十里雪地。

见岳海楼始终沉默着不作声,仲长卿也不再畏首畏尾,提笔醮墨,直接在兵马布置形势图上边画边说道:

“岳帅当即刻着那颜将军、单薛将军率两万骑兵出营垒,前往泉河北面的颍水沿岸集结。待天亮后,汝阴城能救则救,不能救则扼守獐子沟两座浮桥,我军方有固守待援的机会……”

仓促之间,仲长卿知道自己思谋未必全面,但兵势如火,他必须将自己的意见说出来,供岳海楼参考,以便最快做出决策。

正常情况下,京襄在淮川附近最多只能集结两万左右的马步兵及骑兵,但眼下不是正常情况。

倘若徐怀将京襄路辖下用于耕种、驮运的马匹,都提前集结到淮川来,这意味着京襄集结于淮川的二十万大军,在雪地里的机动穿插能力将远远高过他们之前的估算。

京襄费尽心机如此密谋,孙彦舟、胡荡舟在汝阴城里的两万兵马哪里能够填满他们的胃口?

京襄此战的目标是他们于焦陂-泉河集结的八万步骑啊!

即便摩黎忽、单薛所率领的两万精锐骑兵来去如风,不畏京襄兵马的围追堵截,也不畏惧京襄兵马会提前在那里设下埋伏——此时的河淮平原,对骑兵是完全没有遮挡的,只要没有被合围,骑兵杀出去,是极方便的事情。

只是,京西兵马都总管府所辖,以及从相州、怀州、泽州等增援过来的,总计六万步卒,要如何逃脱升天?

他们现在必须做两手打算,但前提都是摩黎忽、单薛二人即刻先率两万镇戍骑兵赶到泉河以北的颍水沿岸集结。

倘若京襄所遣奔袭兵马到晡时还没有攻陷汝阴城,摩黎忽、单薛就可以率领骑兵,一面扰袭京襄北进的主力,迟滞其往汝阴方向增援的速度,一面以最快速度配合孙彦舟、胡荡舟所部击退、击溃京襄奔袭汝阴的奇兵。

正常说来,只要将京襄奔袭奇兵击退即可。

那样他们就能守住汝阴城,就能接纳从北面、东面、西面源源不断赶来的援兵,与南岸的焦陂-泉河营区互为犄角,完全不用担心京襄能强啃下据营垒城寨以守、背倚强援的六万步卒。

倘若汝阴城天亮后不幸沦陷,又或者没能拖住京襄主力北进的步伐,那泉河以北、汝阴以西的两座浮桥,则是他们的必守之地。

不要说现在洪泛区及颍水都冻结实了,但面对京襄二十万主力兵马气势汹汹杀来,焦陂-泉河营区的六万步卒仓促间是没有办法撤离的,只能咬紧牙关据城寨死守。

唯有坚守到镇南宗王府、平燕宗王府从河淮、河洛、河东、河北等地集结优势精锐兵马增援过来,才有可能迫使京襄主力从焦陂、汝阴撤走。

这样的话,他们还能重新夺回汝阴城。

汝阴乃是两府于淮河以北最重要的衔接点,又控扼颍水下游,也是绝不容有失的。

当然了,除了摩黎忽、单薛要即刻率骑兵出营垒集结,也当立即遣使赶往颍上—鹿沟,请平燕宗王府大将孟和率骑兵北上,绕往汝阴附近,伺机进攻京襄奔袭汝阴的兵马。

孟和所部绝不能直接往焦陂-泉河这边增援过来,那样很有可能会直接撞上京襄在侧翼组织的强力拦截。

第二百二十四章 北上

拂晓时分,涌金河两岸的雪终于小了下来,一堆堆篝火还在熊熊燃烧。

成百上千的将卒正有序出营,甲片簇击、战马嘶啸,坚定的步伐踩踏着残雪,车辙从冻实的泥地上碾压而去,寒风呼啸,战旗猎猎作响,仿佛巨龙腾空而起、狂潮涌动起来。

亲自赶到前营为北上作战兵马送行的徐怀,此时拄刀站在检校台上,注视着这一幕,良久才收回视线,跟第一拨北上将卒的统兵主将傅梁说道:

“赤扈人南侵以来,岳海楼、仲长卿、高祥忠、孟介之流甘为鹰犬爪牙,他们为了讨好主子的欢心,屠城掠地,杀我父老乡亲倍加凶残,双手沾满中原黎民百姓的鲜血。这是大军北伐一定要讨回来的血债。现在,他们也是我军北征驱逐胡虏、收复中原要毫不留情、狠狠打碎掉的第一块绊脚石。这其中的意义,想来也不用我跟你多说。此外,刘公、傅潜将军率宣威军折戟焦陂,朝中百官议罪要严惩刘公,先帝询问我的意见,我上书先帝,刘公、傅潜将军是有轻敌失军之职,但胡虏南侵,将臣惶惶、降者如云,如刘公、傅潜将军不畏生死北上御敌者,又有庶几?现在到了我等拿敌军血肉,去告慰、祭奠傅潜将军,告慰、祭奠战死于焦陂的傅家子弟、数万宣威军将卒的时候了!”

傅梁想起不堪回首的往事,禁不住热泪涌出……

傅氏虽不如郑氏、高氏、顾氏、刘氏等显赫,但也是大越有数的将门之族。

傅潜曾任荆湖北路兵马都部署及宣威军统制,然而焦陂惨败,宣威军近乎全军覆灭,傅氏数十名子弟与傅潜葬身战场。傅梁随徐怀守淮川、掩护潢川等地军民南撤有功,将功赎过,但傅氏却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更愧对数万宣威军将卒的家小。

赤扈骑兵的野战能力强,机动性强,在开阔平原地区不怕伏击,稍有不顺可以四散逃逸,又可以快速重新集结,因此徐怀不指望此役逮住赤扈骑兵的主力予以重创,但集结于颍水右岸焦陂-泉河一带、京西兵马都总管府所辖以及从怀州、泽州、相州、卫州等地增援过来的逾六万降附汉军,才是此役的重点目标、核心目标。

之所以舍颍水河口以东的颍上-鹿沟之敌不打,集结重兵围歼焦陂-泉河之敌,主要乃是焦陂-泉河位于汝阴以南,互为犄角。

史琥、邬散荣、萧泫等将倘若能成功夺下汝阴城,就可以据汝阴城切断焦陂-泉河之敌的退路;倘若奔袭汝阴城失利,史琥、邬散荣、萧泫也会率部稍稍回撤到颍水之畔,配合主力兵马包围焦陂-泉河之敌。

虽说没有机会参与对汝阴的突袭,但傅梁主动请战率部第一批从涌金河沿岸营垒开拔。

作为最危险的前锋兵马,很可能会迎头撞上赤扈骑兵的拦截,但傅梁却将视为傅氏一洗当年焦陂惨败之耻的机会。

与徐怀等人辞别后,傅梁翻身跨上马背,在侍卫武卒的簇拥下,跟上大部队,迎着正纷纷扬扬而下的茫茫细雪踏上征程。

天色渐亮起来,已经彻底冰封住的涌金河笼罩在青色晨曦之中,徐怀站在检校土台之上,看着左右一队队出营垒北上的兵马,就像一头头狰狞的黑色巨龙,在千里裹素的雪白大地上腾跃而行。

“焦陂敌军前垒,并无出兵拦截迹象!”

“焦陂以东也没有大股敌军杀出!”

“有数股小队虏骑往颍上、鹿沟等地疾驰,我军侦察兵马未能全部拦截!”

军情参谋司有陈子箫等人坐镇,但这个节骨眼上,最新传递过来的军情也是需要同步报备到徐怀身边,以便徐怀能随时掌控战场的动向。

徐怀听到最新侦察确认过的情报后,没有再耽搁,在侍卫武卒的簇拥下,与王举、韩圭、刘师望等人策马返回涌金河南岸的行辕。

升格之后的军情参谋司正式执掌军情刺探、作战方案拟定及执行等职权,此时也是行辕的指挥中枢所在。

虽说暂时没有新的军令发出,但在各个方向上对敌军的侦察、监视,更密集的运转起来,所有的情报都要第一时间汇总到军情参谋司——军情参谋司所在的大院里也是人来人往、匆匆忙忙。

除了陈子箫为首,张雄山与周景协助外,在逃京事变之后,原牛首山义军也整编为骁胜军第四镇,以徐忻为统制,王峻被徐怀调回司空府,也在军情参谋司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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