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苦无一行人等便已负星而起。
他们此行是要去距离渝州城百里开外的狄山脚下的宏德寺,怎么着也得赶个一天一夜,故而可得赶早。
好在渝州城的妖魔鬼怪已经被他们斩杀大多数,相信剩下的,也都只是一些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妖,所以他们自然是可以放心离去。
苦无一行人等纷纷与新上任的城主荆翁信作别以后,从这儿领了四匹汗血宝马,随即便踏上了新的征途。
……
众人千赶万赶,一路快马加鞭、奔突前行,即使是到了夜幕时分,也没能在天黑之前抵达狄山脚下的宏德寺。
而此时此刻,四人刚好途径一个小村庄。
于是乎,有些疲倦的周不通有气无力地提议道:“苦大侠,天色已晚,夜间赶路,最是危险。不如我们先进这村子,看看能不能找家客栈留宿一晚,明日一早在继续赶路?”
“也好。”苦无二话不说地一口答应道,“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了,确实是该歇歇了。”
紧接着,四人骑着汗血宝马缓缓驶入,往村庄的深处走去,不过这大街小巷上的,道路都很是阴森幽暗,特别是今天晚上连月亮都藏了起来,使得这漆黑的夜晚更是伸手不见五指!
“看来这小村庄也是个穷乡僻壤,我们走了老半天,不要说一家客栈,就是连一点儿生气都没有。”瑞霜颤抖着声线,怯生生地抱怨道,“瞧这死气沉沉的,我们该不是闯进贼窝里来了吧?”
“别瞎说!”周不通当即就“啧”了一声,有意无意地嗔怪道,“这事儿你也不能怪这村里的人,毕竟都这么晚了,大家肯定都睡了。没人不是很正常么?有人那才奇怪呢!”
说话间,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苍老悠长的声响:“救命啊!她来了!她来了!救命啊!”
一听到这瘆人的动静,众人立马就拉住缰绳,停下了前行的脚步,随即不谋而合地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都想努力看清楚前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你们听。”何念安轻声细语地提醒道,“前面好像有人。”
“废话。”瑞霜摆着一张臭脸,用一种阴阳怪调的语气,意味深长地冷嘲热讽道,“那人喊得这么大声,你当大家都是聋的?”
何念安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脸上满是羞愧难当的神情,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百感交集,然后便是沉默不语、一言不发了。
不过前面的那人却是越来越向他们靠近,后来更是直接忽略了苦无一行人等,径直从他们的马匹身边疾驰而过,一边快步疾走、横冲直撞,一边放声疾呼、大喊大叫!就跟有什么人在追杀他似的!
然而当此人途径苦无一行人等的身边的时候,他们却总算是勉勉强强看清楚了这人的真实面貌。
原来是一个老态龙钟、张皇失措的老人家而已。
老人家奋不顾身地往外面跑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即使他已经一大把年纪,竟还可以这样健步如飞!果真是老当益壮,令人大开眼界!
“诶!老人家!老人家!”
苦无本想叫住他,不料这老人家愣是没做理会,只是自顾自地逃离现场而已,仿佛村庄深处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似的。
而老人家口中的“她”,又究竟会是谁呢?
还没等苦无想出一个所以然来,瑞霜便是板着一张脸,嘟囔着嘴,火冒三丈、义愤填膺地厉声呵斥道:“太过分了!这老头居然敢直接忽视我们!完全就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啊!”
“诶!此言差矣!”周不通伸出一只手,摊开五指,挡在面前,义正词严地矢口否认道,“瑞霜姑娘,话不能这么说啊。你看这老人家这么惊慌失措、疯疯癫癫的样子,肯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才会如此,否则断不可能直接忽略了我们整整四个大活人,你得体谅他才是啊。我们现在与其深究这位老人家为何会是这副神智不清的模样,倒不如再去前面看看,说不定能找出令老人家慌乱不安的根本原因呢?”
“周不通说的对。”苦无表示赞同地附和道,“这位老人家跑了就跑了,我们还是暂且先别管了。前面一定出了什么事情,我们先过去看看再说。”
随着苦无一声令下,众人便是继续往村庄的深处走去。
然而当他们途径一座小房屋时,却又猛然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惨叫声!
“啊!”
众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各自对视一眼后,眼神突然变得犀利起来,进而纷纷下马,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不约而同地破门而入!
伴随着“砰”的一阵惊天动地的声响,房门被苦无踹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年轻男子上吊的场景!
他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舌头外伸,双手死死抓住脖子上的绳索,毫不间断地扑腾着双脚,极力挣扎的样子仿佛是求一个解脱!
苦无就跟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眼神当中闪过一道亮光,进而拔出背上的熔寂,不由分说地斩断了系在他脖子上的麻绳!
事成之后,苦无反手就把熔寂插回了背上的剑鞘当中,进而再飞快地迎上前去,精确无误地接住这人以后,立马就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小兄弟,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无缘无故的,为什么要想不开去自寻死路呢?”
那人躺在苦无的怀里,骨瘦如柴、面黄肌瘦,像是好几天都没有好好地休息过,这才致使他一脸的萎靡不振、虚得不行!
他连连咳嗽了好几声,半天都缓不过劲儿来,面对苦无所提出的疑问,迟迟没能开口作答。
不过就在这时,愁眉不展的周不通却是语出惊人道:“他不是自杀。”
此言一出,众人便是齐刷刷地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周不通的身上,使得周不通瞬间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不是自杀?”苦无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进而愁眉莫展、疑惑不解地问,“何出此言?”
周不通眉头紧锁,好似荆棘丛生,一手伸出两指,来回摩挲着下巴,进而冥思苦想、绞尽脑汁,大脑飞速运转,飘忽不定的眼珠子在眼眶中来回转动,迷离的眼神止不住地瞥向四面八方,好一番深思熟虑、权衡利弊过后,才慎重地开口道:“你们看,此人上吊之处,全然没有任何可以用来依附的板凳之类的东西。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没有一个可以支撑的东西的话,那他又是如何把脑袋钻进上吊的绳圈里的呢?”
三人一听,如梦初醒、恍然大悟,觉得周不通说的还真有一番道理,不过他们的脸色却是愈发的难看,而后甚至感觉脊骨发凉、毛骨悚然、不寒而栗,浑身上下止不住地冒出一堆冷汗来,就连额头上也已经冒出一粒又一粒豆大般的汗珠。它们犹如汩汩清泉般沿着脸颊顺流而下,滑至下巴处时稍作停留,然后便如同一颗沉甸甸的陨石般从天而降,坠落在地面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既然下面没有可以作为支撑的东西,那眼前这人又是如何上吊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