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七轻声笑笑,上前拍拍他的肩膀,泰然自若地说:“你放心好了,让苦无自生自灭,其实是我们最佳的选择。如此一来,不仅稳,而且妥。”
“可苦无有那幕后之人相助,我还是不放心……万一他真的掌控了体内的灭魂之力,那我那套假心法使其爆发的可能便是微乎其微……到那时,折戟沉沙,功亏一篑,岂不可惜?”方战岩有意无意地说道。
于七眉梢一紧,提心吊胆地问:“你想如何?”
方战岩转过头,殷切地看着他,声情并茂地说:“自苦无回归以来,你尚未正式去探望过他一眼,不妨……”
方战岩还没说完,于七的眼神便突然变得犀利起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猛地用手拍了拍桌子,径直大喝一声道:“不行!”
“为何不行!”方战岩理直气壮地反问道,对于七的行径很是不解,“你和苦无本就是好友,苦无回来之后,你都未曾去探望过他一眼。现在若是去仁和宫瞧瞧他,顺便替我探探他的虚实,岂不也是顺理成章,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于七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我虽未曾正式去探望过苦无,但平日里也偶有遇见,并不是没有任何交流,况且……我不希望抛头露面,招惹是非。就在这奇阳宫待着,指点江山,与世无争,岂不爽快?”
方战岩无比沉重地唉声叹气,神色愀然,失魂落魄,灰心丧气。
只听得他用懒懒散散的声调,漫不经心地说:“于七,你口口声声说要帮我,结果到了关键时刻,还是这般畏首畏尾,隐忍不发,半步不进,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有帮你!”于七声嘶力竭地反驳道,“我一直都有在帮你!只是前往仁和宫探取苦无虚实一事,着实没有这个必要!”
“怎么没有!”方战岩怒火中烧,义愤填膺地说,“苦无体内的灭魂之力至关重要,我需要知道他现在的状态!”
于七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番状态,整理了一番情绪,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皱着眉头,心平气和地说:“你终究是乱了分寸,乱了心智。如果我猜得没错,现在去探苦无的虚实,也不过是求你一个心安理得罢了吧?”
“对,没错!”方战岩焦躁不安地说,“我就是放不下心来。我担心苦无会掌控灭魂之力,担心他会取而代之,担心我的计划全盘瓦解,分崩离析!我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这一切!现在祭风还在宸轩殿和吴谋一起批改文书,你此时前去,乃是最佳时机!”
于七长舒一口气,愁眉莫展,百般纠结,千般犹豫,顿时觉得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反复思索,再三度量,却仍是迟迟做不出决断。
方战岩更进一步地劝服道:“去吧,于七。你此行前去,不仅能探探苦无现在是何症状,还能问问他消失的这一月里都发生了什么,你一旦前去,于我们而言,可谓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啊!”
“你好歹也是他的师叔,你为什么不去?”于七振振有词道,“你还传他心法,若是你前去探望,肯定是名正言顺,无人胆敢造次。”
方战岩摇摇头,止不住地摇头晃脑,怅然若失地说:“我实在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于七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而后淡然一笑,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去,免得给自己徒添烦恼,节外生枝吧?”
“非也,非也。”方战岩真心实意地说,“单凭我的实力,从苦无身上尚且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是由你出马,才能稳操胜券,事半功倍啊!于七,为了大局着想,其中利弊,你可要好好地权衡一番啊。”
进退维谷的于七闭紧了眼睛,进而咬咬牙,勉为其难地答应道:“也罢!我去便是了。”
“好!”方战岩兴高采烈地大喝一声,“那我就在这里等你的好消息!”
说完,于七便径直绕过方战岩,出了房门,高视阔步地朝着仁和宫走去。
方战岩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不禁露出了一丝阴险的笑容。
……
没一会儿的工夫,于七便来到了仁和宫。
苦无见他来了,连忙起身相迎,面带微笑,乐呵呵地招呼道:“于七!你怎么来了?”
“苦无。”于七微微一笑,摆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心花怒放地说道,“就是有些不放心,故而这才抽出时间,前来探望探望你。”
苦无一听,不禁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欣然自喜道:“你有心了,快来这边坐。”
于七奋力点了点头,来到石桌旁边,发现慕功也在,便不失礼数地双手作揖,毕恭毕敬地喊了声:“大师兄。”
慕功冲他微微点头,而后干脆利落地起身,识趣地作别道:“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情,出去一趟。”
两人不谋而合地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地答应道:“好,大师兄慢走。”
慕功之所以离开,本是想给他们制造一个独处的机会,好好聊聊,却不曾想到,他这一走,倒是给了于七可趁之机了。
于七见慕功离去后,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道:“苦无,你近来身体可好?可有不适之处?”
苦无轻声一笑,把手一挥,蛮不在乎地说:“放心吧,我好得很。最近一段时间,灭魂之力没再蠢蠢欲动,我也感觉自己已经能够压制住他了。”
“真的吗?”于七极不情愿地惺惺作态道,“那真是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在奇阳宫的这段时间,可担心你了,一直想着什么时候才能有空出来探望探望你,今天我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于七一边说着,一边为苦无倒了一杯茶,并细心地递给他,可就在苦无即将接过茶杯的一刹那,于七突然一松手,把茶杯里的茶水洒在了苦无的衣襟上。
之后,于七刻意表现出惊恐万状,惊慌失措的样子,连忙迎上前去,一面拉起苦无的衣袖,把手放在他的手腕上,借机探探他的脉象,一面用手帕擦拭他身上的茶水,以混淆视听,浑水摸鱼,并满怀愧疚地致歉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苦无陂湖禀量,宽宏大量,自是不会与之计较。
只见苦无不慌不忙地说道:“没事,没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说着,接过了于七的手帕,自行擦拭。
于七也就带着迟疑,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去,语重心长地缓缓开口道:“真是不好意思啊,难得来看你一回,竟还给你添了麻烦,弄巧成拙了。”
“哎呀没事的!”苦无面带笑意,把手一挥,蛮不在乎地说,“小事一桩罢了,我自己有时候也会笨手笨脚地把茶水打翻呢!”
于七勉勉强强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假仁假义地笑了笑,而后又步步紧逼道:“苦无,话说回来,你消失的那一个月里都去哪儿了?我有几次下山,试图寻找你的踪迹,只可惜到最后依然还是一无所获,根本不见你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