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百华一惊,猛地回过头看向吴谋,向他跑去,并惴惴不安的叫道:“师父,苦无他怎么样了?”
吴谋犹豫了一会儿,下意识地用舌头润了润嘴唇,不禁面露难色,进退维谷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在想,到底该不该告诉百华这件事情,倘若是如实相告,就凭他们之间的情分,想必他又是要为其痛哭流涕,伤心难过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吴谋最终还是选择了尽量避开这个话题。
于是乎,他机智果断地说:“先别说这个了,你师兄呢?怎么没看到他人?”
荣百华成功被他的问题所牵引,并未起任何疑心,并且老老实实地答道:“师兄去外面了?”
“去外面了?”吴谋诧异地重复了一遍,又接着问,“他去外面做什么?”
荣百华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师兄见我心神不宁,料想是因为我过度担心苦无的缘故,于是他便决定替我出去瞧瞧,探探他的安危。”
吴谋一听,不由得眉梢一紧,忍不住“啧”了一声,质问道:“可既然是你担心,那你怎么不亲自出去瞧瞧呢?”
“看苦无刚才那状况……对师伯和掌宫都敢大打出手,师兄怕我见到苦无,会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言行,所以……所以……”
“所以他就独自一人去帮你探望神智不清的苦无?”吴谋用一种惊悚的语气说。
荣百华愧疚难当地点了点头,并轻声答应道:“嗯……”
“胡闹!”吴谋二话不说就是一声呵斥,“连你师伯和掌宫都不是对手,他去了又能有什么用,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谁又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弟子知错!弟子知错!”荣百华连声致歉道,“弟子这就去找师兄,一定将他寻回!”
说完,便迅速地绕过吴谋,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不过却被吴谋一把拉住了胳膊,大喝一声道:“不必了!”
荣百华不明所以地回过头,皱着眉,忐忑不安地说:“可若是真如师父所言,师兄遇难了该如何?凭他一己之力,怎能是苦无的对手?”
“笨蛋!”吴谋用手背敲了敲他的脑瓜子,骄傲地说,“这里是神宗,苦无纵使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肆意妄为地兴风作浪,更何况是直接要了幕明的小命,这事儿要是换作早点发生的话,幕明还可能真会有危险,但好在……”
“师父!”吴谋还没说完,苏幕明便打断了他的言语。
只见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了量尘宫,径直奔到了吴谋的面前,佝偻着身子,双手撑在大腿上,低着头,喘了好一会儿的气,又过了片刻,才缓了过来,直起身子,咽了咽口水,勉勉强强开口道:“不好啦!苦无不见了!”
“什么!”荣百华下意识地惊呼一声,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苏幕明,简直不敢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话,“苦无不见了?师兄,你可确认过了?”
苏幕明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有见到苦无,不过,他应当是逃走了,大家都这么说。”
荣百华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怔,双眼变得呆滞,愁眉莫展,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一不留神儿,便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顺便还把苏幕明吓了一跳。
苏幕明出于本能反应地想要上前扶他,可荣百华则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轻声细语地说:“师兄,我没事……”
这时,吴谋却轻声笑了笑,无奈地晃了晃脑袋,而恰恰是这一笑,引起了其他两人的注意。
苏幕明苦着脸,抱怨道:“师父,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还笑,您就不能考虑一下百华师弟的感受吗?”
吴谋仍是笑意不减地说:“我没想到啊,消息会传得这么快,这才没多久,就已经人尽皆知了。”
“师父这话什么意思?”荣百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亮光,迫不及待地想要探寻事情的真相,“难道说,师父早就知道苦无跑了?”
“这是自然,苦无破了我的封刚囚人锁,我岂能不知?”吴谋蛮不在乎地说,“而且,我还是亲眼看到他逃走的。”
荣百华和苏幕明大吃一惊,瞠目结舌,不谋而合地齐声重复道:“您看着他逃走的?”
吴谋相当平静地点了点头,以示肯定,并振振有词地说:“对,就从我眼皮子底下。”
“那您为什么不拦着他?”苏幕明急不可耐地反问道。
而吴谋则是变了脸色,匪夷所思地说:“拦他?我能拦得住么?掌宫和你战岩师伯都被打成了重伤,就连他们都不是苦无的对手,我又怎么拦他?靠我这条小命么?”
荣百华好奇地问:“师父,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苦无究竟是怎么逃走的?”
“唉!莫急莫急!”吴谋不耐烦地安抚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坐下,听我娓娓道来。”
说着,吴谋自己便先坐在了石凳上,端起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恰好还是热的,正合其心意。
于是乎,吴谋端起茶杯置于自己嘴前,冲着它轻轻吹了一口气,刹那间,烟雾缭绕,散布四周,进而稍稍抿了一口,又猛地把头缩了回去,一副惊恐万状的模样,连忙用另一手扇扇自己的嘴唇,想来定是给烫得不轻。
“师父,都这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喝茶呢?”苏幕明催促道,“还是快与我们讲讲,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吧!我们都快好奇死了。”
“是啊师父。”荣百华随声附和道,“既然说来话长,那也不必面面俱到了,您长话短说即可。”
吴谋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没有办法,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道:“好吧!那我就告诉你们!”
“嗯嗯嗯!”两人连连点头,充满了期待,眼神大放异彩,散发着前所未有的光芒。
吴谋认真严肃地说道:“我和掌宫发现他破了我的封刚囚人锁后,便一起去追寻他的踪迹,慕功也紧随其后,一直追到了禁地之外,神志不清的苦无转眼就对我们大打出手,我和慕功,加上早就有伤在身的掌宫又岂能是他的对手,于是乎,转眼间苦无便将我们三人打得落花流水,鼻青脸肿,幸好有岭湾真人及时出现,我们才得以侥幸逃生啊!”
吴谋说这么一番长篇大论时,神色虽尽显夸张之态,但其语气可谓是绘声绘色,洋洋盈耳,仿佛是习得了街道陌巷之中,说书人的真传一般,听得两人好生入迷,久久无法自拔。
“然后呢,然后呢?”两人匆匆问道。
吴谋端起终于凉了的茶杯一饮而尽,往桌上这么一拍,“砰”地一声,像极了说书人的醒木声,进而继续讲道:“然后,武功高强的岭湾真人与失了智的苦无大战三百回合,洋洋洒洒,浩浩荡荡,声势浩大,气贯长虹,可谓是排山倒海,风云变色啊!”
“最后谁赢了?”苏幕明睁大了眼睛问。
而吴谋则是越来越激动地说:“自然是岭湾真人!岭湾真人武艺超群,非同寻常,连过数十招,一直是轻而易举地力压苦无呀!”
随后,吴谋说着说着,便深深地长叹一口气,有些惋惜地说:“只可惜,谁都没有想到,苦无的轻功竟是这般了得!飞檐走壁,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仅仅是眨眼间的工夫,便已经消失在了我等眼前,一点踪迹都不留!”
“苦无就是这样从您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荣百华再次确认道。
吴谋奋力点了点头,肯定地答应了一声,之后却看到百华忽然把头一沉,一筹莫展,面如土色,想来定是为了苦无而担忧,便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尽力安抚道:“百华,别担心了,苦无他吉人自有天相,佛祖会保佑他的,掌宫一直在暗中追寻他的踪迹,相信用不了多久,便会有结果的,苦无他,一定会没事!”
“师父……”荣百华稍稍抬起一点头,嘶哑着声线说,“我担心苦无,并不只是因为他流离在外,而是他以下犯上,顶撞掌宫,即便他能回来,那神宗,还留得下他么……”
听百华这么一讲,吴谋的眼神也突然变得暗淡无光,不由得细细思索了起来。
而这时,苏幕明却伸出一只手,一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笑着说道:“没事儿!苦无会这般做,一定是事出有因,等他给我们解释清楚,掌宫一定会不计前嫌的!你说是吧,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