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仔细听着,边点头,“放心,就算不用楚大师说,我也会把墓碑连夜改回来,并向两家家属道歉。”
“接着,你就要给墓主多烧点纸人下去。”
“纸人?”男子开始不解,想着想着就明白了,“你是说多烧点人陪他?”
楚月柠说:“趁着他现在怨气不大,先平息怨气。不然久了,不止你有危险,他妻子也会有危险。”
她目光看着男子的肩膀,上面已经已经附着少许的黑气,再晚一点时间
男子连连点头,付了卦钱才匆匆离开现场。
楚月柠起身走到玻璃柜前,打开冰棍箱打了两碗芋圆,加入椰奶后,她才端着重新坐回小木桌,放了一碗在对面。
“赶了很远的路吧?我这只有糖水,不介意吧?”
第二位算命的是位上了年纪的阿婆,她拘谨不安坐在椅子上,花白的头发全数绑在脑勺后,裤管卷起露出一截枯瘦的脚踝,解放鞋边上全是泥巴污渍,双手拘束时不时抓着膝盖。
阿婆见糖水,有点不好意思:“不介意,但是妹妹仔,阿婆存的钱全部用来算卦,付不起糖水钱啦。”
阿婆住在靠海的一个渔村,离庙街有几十公里,她也是听有从庙街回去的同乡人说庙街有个神算,算命非常准,只不过要排队。
阿婆想着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的人,打听清楚排队规则,半夜就从渔村出发,一路进城走到了庙街。
赶到庙街时,队伍已经拍了三个人,阿婆知道算命只算开头的两个人,也不气馁继续排队,想着不行就歇一晚,等第二日。
结果,其他人陆续有事走了,阿婆成了第二个拿好彩的人。
楚月柠微一笑:“阿婆,糖水是我送的,都快中午啦,你先吃着先。”
“多谢妹妹仔。”阿婆双手捧起大碗,指甲盖里面都是泥巴,她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但看着碗里的芋圆肚子又叫起来,便拿起调羹吃起来。
阿婆一早没吃饭没喝水,吃的很急。
楚月柠耐心等着。
终于,大碗见了底。
阿婆抬衣袖擦嘴,将碗放到桌上,才声音带上焦急:“我想找菲菲,菲菲不见了,到处都找不到。妹妹仔,你能帮我找到它在哪里吗?”
外边爱凑热闹的街坊,就有人问。
“菲菲?是阿婆孙女吗?”
“菲菲不是孙女,我都没子女嘅。”阿婆说完,满是沟壑的脸上充满落寞,“菲菲是条狗。不过,在我心中,我就是拿它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楚月柠静静听着。
“菲菲好乖的,从来不咬人。它陪着我同百益公(老头子)已经十年。十年时间,它从未乱跑过,一直都陪着我同百益公。三天前,菲菲却突然不见了,我怎么找都找不到。”阿婆越说,神情就越着急,沾满泥巴的解放鞋不停跺着地面。
街坊们看着阿婆落魄的衣着,可以看出阿婆经济并不好。于是就有人说。
“阿婆啊,不过一条狗,要你花上两百块钱来算命找,值不值啊?”
“是喔,阿婆,再买一条啦。土狗两百块可以买一堆啊。”
“都失踪了三天,结果肯定不是很好。”
“还有啊,菲菲是不是跟着你屋企(家里)的老公出去玩啊?”
阿婆听着街坊们的七嘴八舌,满是沟渠的眼纹里泛出泪花,“不可能跟着我百益公出去,因为……”
阿婆讲着讲着,声音哽咽。
“百益公已经在上星期过了生(去世)。”
街坊们唏嘘不已。
两个孤寡老人,没子没女,先走一个还要剩下一个孤零度世。
“所以,菲菲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回来。”阿婆忽然情绪激动,紧紧握着楚月柠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哀求,“妹妹仔,唔该(劳烦)你啊,帮帮我吧。”
楚月柠拍拍阿婆的手,“放心,我一定帮你。菲菲八字有吗?”
街坊们奇怪:“怎么?动物也有八字吗?”
楚月柠放开阿婆的手,见围观的街坊们好奇,便也解释起来,“八字即是出生的干支年月,人有八字,动物当然也有八字。”
街坊们似懂非懂。
“原来是这样。”
“既然这样,阿婆你快点给菲菲的八字出来,楚大师算命很灵,有八字一定行。”
人群里,七姑磕着瓜子嘲笑:“动物也有八字?动物也可以和人比?糖水妹还不如干脆说动物就是人投胎来的?”
卫砚临趴在黄老板宽壮的后背,竖着耳朵听,人实在太多,他实在没办法看到算命摊。
听到七姑的话,卫砚临说,“其实她说的对,如果按照书籍上所说,六道轮回,今生坏事做多了人,下一世就很有可能堕入畜生道。但也不是说动物都是人投胎,大多都是动物本身。”
“比如,一些不积口德、爱做口业的人。”
七姑吓到连声呸。
卫砚临没理会表姑,听着算命大师的声音只觉得耳熟,推了推黄老板的后背,“你觉不觉这位大师的声音有点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