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草动,阮希希猛然回神的时候,忽然就发现了身边多了一个人!
她怔怔地望着阳河水面,身边的那个人的影子挺拔修长,穿着华贵的蓝绸缎衣,如墨的发半用玉冠束着,另一半则披在肩头。他此刻手里正捏着一样东西,脸上的表情不甚明朗,只让阮希希在依稀觉得,此人身上的气息有些令人畏惧和讨厌。
“姑娘怎么不去洗衣?”他问,一开口的嗓音,如外表一般清润。
阮希希回头,从下往上打量这个人,三分俏皮七分认真道,“我也想啊,可是我抢不过这群麻雀。”
“麻雀?”那人嘴角轻扬,望着稍远处的那群少女,嘲讽道,“的确像是一群麻雀,聒噪且不安分。”
阮希希又瞄了他一眼,就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抖抖衣衫,捧起木盆要走。
“姑娘要去哪儿?”身后那人问。
阮希希背影一抖,未回头,答道,“我要回去了。”
身后的人好一阵子没有动静,阮希希心跳如鼓。她方才扫视了这人,他锦衣华服而来,气度不凡,再加上那样出众的眉眼面貌,温和却绵里藏针的语气,让阮希希有了九分的确定他就是众人口中的那个府邸的主人。
对于府邸的主人,她平日里听人谈论众多,但都觉得他们实在太过肤浅。末春道离京畿重地不远,会有什么样的人来这荒郊野外设府?若说他喜欢这里的僻静和安详,阮希希打死都不会相信。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风景可赏?若说唯一的“风景”,怕是这府邸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的南方光秃秃的山头歪七扭八立着的那些个坟头了吧。
这个府邸的主人,设下了重金,广招美貌少女来替自己洗衣裳,阮希希十分肯定这是他设置的一个陷阱。
阮希希自然不会上当,但她也不会提醒别人不要去上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有什么事情比这种“两情相悦”更值得顺水推舟了。
“姑娘若不着急,陪在下聊一会儿如何?”
“不,我着急回去。”阮希希听见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抓着木盆的手指也就越来越用力。
“姑娘的刀子洗完了?”他依旧笑着,站定在阮希希的身边,不疾不徐地问。
阮希希这才发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是两块大核桃,他正捏着把玩,似是在锻炼手劲。这人的手指骨节分明,纤长青葱,倒不像是传闻中那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佞臣之手。
“嗯,洗完了。”阮希希点头,“那我走了,公子再会。”
说什么再会,见到这个大奸臣,自己该回去带着父母卷铺盖走人才好!
阮希希没有走出几步,便见到面前拦了一行人。这些人锦衣劲装,腰挎大刀,背上背着箭娄,手握弓箭,正一个个面无表情地睨着阮希希,眼里肃杀之意明显。
“姑娘别急,”阮希希猜想中的“大奸臣”缓缓走来,与阮希希并肩而立,淡漠道,“看来姑娘已经猜出来我是何人了,既然如此,姑娘不如——跟我回宫吧。”
阮希希真是觉得今日出门不顺,怕什么偏偏来什么。但在此时此刻,一言一行她必须谨慎再谨慎,否则便是万劫不复。
于是回眸嘻嘻一笑道,“公子在说什么,我不懂。我只是个山野村姑,我爹是村里杀猪的,喏——就在那头——平时啊,我也帮着爹爹杀猪的,不仅如此,我还专门照顾母猪生小猪呢!公子你知道不知道,那母猪一胎可以生很多很多只小猪,像是那黑翅虫产卵一样的,虫卵您见过没有,一叠一叠一垒一垒,密密麻麻,你若抓起一个,另外一团就会被粘液牵引,就会带起一群,有些还长了毛呢!”
拦在面前的锦衣人有些表情松动,这样的画面,听起来就令人恶心。
阮希希继续道,“母猪生小猪啊,也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