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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er27套路(1 / 1)

宁屹洵再次落入深不见底的失眠陷阱。

床头留了盏暖黄的夜灯,小黄鸭形状的夜灯映在墙上的影子格外可爱。

他望着天花板放空,耳边是萨摩耶睡在狗窝里浅浅的呼噜声。床头柜的抽屉里放着心理医生给他开的安眠药,是为了防止他病情发作影响情绪造成失眠开的。但宁屹洵此刻并不想强迫自己入睡,因为忽然有许多陈年旧事在此刻涌入脑海。

许多缺乏家庭重视的孩子,在幼年时期总会故意制造或做一些叛逆的事情来引起父母的注意,例如夜不归宿、打架、上课睡觉、故意交白卷……但宁屹洵似乎没有叛逆期,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无论他做什么,他的父母都不会把注意力重心放在他身上,他们的时间是宝贵的,他们永远在飞、在工作、赚钱。

所以初中前的宁屹洵在宁睿谦眼里一直是个听话的弟弟,他和所有同龄人一样,按部就班上学、练琴、考试、表演、交朋友,他不会渴望从家人身上汲取爱。他长相出众、成绩优秀,性格讨喜,嘴甜得身边的所有老师同学都喜欢他。

宁屹洵是浸润在期盼和艳羡的光芒里成长的,金色的光芒耀眼炙热,滚烫的注视在无形之中将他推向云峰。所有人都觉得,他的人生是幸运完美的,优渥的家境、优秀的自身,他无疑是人生赢家。

宁屹洵是“天之骄子”这四个字最适配的人选。曾有人感叹他特别像翱翔的雄鹰,总能在属于自己的天地展翅高飞、一展宏图。宁屹洵第一次听到这个比喻时只是自嘲地嗤笑了一声,其实他更觉得自己是一弯拉满的弓,他清晰地知道,如果不想失去老师同学和朋友的爱与关心,他必须事事做到最优秀。

至于他为什么会喜欢上孟祈安,或许点燃引线的那抹星火缘于那个夏夜,在南都大学人工湖旁边,穿着纯白短袖的少年蹲在大榕树下,喂流浪小猫小狗的时候,头也没抬地对身边站着的他说了一句:其实你也挺累的吧,没有看起来那么快乐。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宁屹洵怔愣了一瞬,没接话,他垂下眸,只看到孟祈安乌黑的柔软发丝和露出的那截白皙后颈,夜风拂过时带起一根呆毛,他浓密的睫毛扇动时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

不远处湖边的那丛芦苇随风摆动,宁屹洵的心也跟着一颤。

他那是第一次真正地思考这个问题,他真的过得快乐吗?

没有人会问他这个问题,他热情张扬,脸上总挂着笑,似乎身边的人都默认他每天都是幸福快乐的。

宁屹洵那天是来南大演出的,某音乐软件组织了一个校园音乐人和校园乐队的高校巡演活动,南大是第一站。演出结束后他拒绝了相识好友要带他逛逛校园的好意,还是决定自己走走,没想到居然在人工湖附近遇到了孟祈安。

那是他第二次见到孟祈安。宁屹洵记忆力很好,见过面的人多少会留点印象,更何况上回在牛肉面馆,孟祈安的社恐程度实在让他难以理解。因而他在湖边的栅栏靠着吹风时看到孟祈安的侧脸时,就主动走上前跟他打招呼了。

孟祈安正专心看小猫吃东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抚摸小猫毛茸茸的头。人工湖西侧的一排榕树平日里没什么人来,这个地方没有路灯,一到晚上会显得有些阴森。但也是因为黑暗和榕树林覆盖的阴影给了流浪猫狗足够的安全感,它们都把这个地方当做暂时的栖息地。

身后那个高大的影子突然笼上来时,还把孟祈安吓了一跳。

“hi,是我。”宁屹洵挥手,极其自来熟地站到孟祈安身侧,笑着和他打招呼:“你还记得我么?那天在牛肉面馆,你请我喝了一瓶冰水。”

孟祈安声若蚊蝇地“嗯”了一声,又转回头继续摸小猫的头。

宁屹洵这个超级无敌外向社交星人,被他爱答不理的态度罕见地尴尬到了一秒钟,但也仅仅持续了一秒钟,他就开始发起了下一轮搭话:“你是南大的学生?”

“是。”孟祈安声音淡淡,回答得简短。

宁屹洵没见过他这样的,他越抗拒,他反而越来劲,越想接近他。无形中被激发兴致,他笑了一声,接着反问:“你怎么不问我是不是?”

“我刚刚看了演出,知道你是南传大的。”孟祈安幽幽道,把身子往右挪了一小步,刻意拉开距离。

他其实对音乐演出没什么兴趣,是舍友硬拉着他一起报的观众席,据说院里有学分发放。辅导员前不久和他说过,下学期奖学金名额可能会缩减,所以孟祈安还是为了那05的学分屈服了。

孟祈安有点脸盲,平日里也不太记人脸,宁屹洵是个例外。原因其一有可能是他长相确实出众,其二是因为,只要孟祈安看到他那张脸,那天他对着老板高喊:“老板!我朋友刚刚说的不放葱花香菜不放辣椒啊,你们怎么还放了!给他重新做一份吧!”的声音以及店内所有人都抬起头注视他的那个尴尬的画面就会在他眼前再度重现。

宁屹洵那天表演的节目是电钢琴弹唱,舞台上那束锥形的白色聚光灯打在他身上时,孟祈安的脸色突然变得古怪,张着唇欲言又止。

室友第一次看到大学四年成绩和绩点都稳居专业第一的学霸孟祈安,居然对除了学习和赚钱以外的东西有了兴趣,因而他很热心地把手里的节目单递给他,指着宁屹洵的名字说:“南传大的名人,和我们一届的。有颜有才,听说毕业后大概率会进娱乐圈,大明星预备役啊。”

孟祈安默默记下了他的名字,认真地听完了他唱的那首歌。宁屹洵那天唱的歌是一首欢快的甜歌,他阳光俊逸的脸上从始至终都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的确是有颜有才。但孟祈安却觉得他的笑好看是好看,却不是发自内心的笑,更像是可以做出来展示的标准笑容,和他平时的笑有异曲同工之妙。

尽管这依旧无法避免他看到宁屹洵主动上前和他搭话后生出的那股莫名的恐惧。

不止是因为他社恐,不喜欢和陌生人交流,还因为他耳边又响起刚刚室友在他耳边滔滔不绝宁屹洵那些丰富的黄金履历,因此他潜意识觉得宁屹洵这么耀眼的“大明星”站在自己身边,他很慌张。

那是完完全全和他相反的一个人,在人生这条冗长无尽的旅途上,他们永远不会走上同一条路。

他宛若一面照妖镜,让他的自卑无处遁形。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宁屹洵受到漠视后,还是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孟祈安:“……”

“你都知道我的名字,我还不知道你的,交换交换,公平嘛。”

“你怎么知道我知道……”孟祈安讶异脱口而出,仿佛自己偷偷记下他名字的小秘密被本人当场戳穿。他第二次转过头,扬起脸看朦胧夜色下那人俯视他的那双眼尾微挑的笑眼。

“我猜的。”宁屹洵有点小得意,他不过是随口一诈,还真给他诈出来了。

幼稚。孟祈安感到无语,他继续往地板上的一次性碗里添水,只流浪小猫都跑过来围在他脚边喝水。

“孟祈安。”沉默片刻后,他还是给宁屹洵报了名字。

“哎,你经常来来喂它们么?”

“嗯,有时间就会来。有的猫太小了,没吃的很容易饿死。”孟祈安自己都没发现,他说的话变长了。

“我宿舍有袋没拆封的猫粮,之前为了领养一只小猫买的。猫粮到了原主人又反悔了,说还是想自己养,所以那袋猫粮就搁置了。我室友嫌占位置,天天嚷嚷着要把它扔了,我身边又没人养猫,你要不嫌弃的话,我把那袋猫粮送你吧,估摸着能喂这些小家伙个把月。”

孟祈安黯淡眸光突然亮了起来,他猛然站起身,眼角眉梢都带着欣喜的笑意:“真的?”

他没有太多钱去买宠物店里昂贵的猫粮,平常给学校流浪小猫小狗带的吃的,多半是他在烧烤店和大排档兼职时剩下的食材。

“真的,明天就拿来给你,你先加我微信,我明天联系你。”宁屹洵笑着掏出手机,屏幕上是自己的微信二维码。

南传大就在南大隔壁挨着,大学城里的大学生经常互串校园玩。

孟祈安还沉浸在喜悦中,他擦了擦手,拿出手机扫宁屹洵的二维码,全然未发觉宁屹洵眼底闪过那抹机灵狡黠的光。

两人互相加完好友,孟祈安又蹲下身去喂小猫了,没打算继续和一直站在他身旁可以当风中雕塑的宁屹洵闲聊。

“你刚刚是不是不开心?”想起孟祈安方才疏远冷漠的态度,宁屹洵这个万年热心好人又开始试探。

孟祈安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神有片刻的慌乱,他小声嘟囔:“谁说我不开心了……”

他只是看到宁屹洵有点自卑罢了,没有不开心。但想到同龄不同命,他好像是有点难过。

宁屹洵歪着头,捕捉到他变化的脸色,轻笑道;“你的脸说的。”

孟祈安被噎得说不出话,他嘴笨,最害怕和宁屹洵这类能说会道的人打交道。

他是一个很能隐忍的人,但那天不知怎么了,心里憋得慌。想到宁屹洵在舞台上唱歌时的笑容,他也不知道脑子里哪条神经短路了,把整块电路板都给烧了。他垂着头轻轻抚摸他脚边正在喝水的小猫的后背,不紧不慢地开口:“”其实你也挺累的吧,没有看起来那么快乐。”

从小到大被众星捧月围绕着的人,永远是舞台上目光汇聚的焦点。

享受着注视,拥有最高的期望。一旦从云层跌落,那他当下所拥有的全部,都会在顷刻间消失。

这样的人,也没有看起来那么快乐吧。

“城市音乐企划西岭篇制作小组”的群聊在早上七点收到了来自孟祈安发来的名为《魂铃引》的歌词文件。

“词作-孟祈安”在群聊会话了“制作人-宁屹洵”并附言:“制作人审词后如果有认为不合适的地方可以再敲我改词,我都听制作人的。”

所有人都没想到孟祈安的效率居然如此之高,距离他前一天晚上说的“明晚给你”这句话只过去了九个小时。

很显然,这首词是他为了加快制作组进度,熬了个大夜赶出来的。昨天还在群里质疑孟祈安这时才提出重做是故意拖延进度、不懂牵一发动全身道理的混音师此刻也没敢再说一个字。

孟祈安是凌晨四点写完这首词的,只睡了三个小时。他前几年适应了不眠不休的高强度工作,近年才为了调理身体立了下班之后不对接任何工作的fg。但他的创作灵感常在深夜爆发,习惯了熬夜,所以这次并没有向他人强调他是为了工作才牺牲自我睡眠时间是为了邀功的意思。倒是有的人,一来工作室就招他。

“之前不是还说,下班后不接任何工作么?”

宁屹洵先是从门外探了半张身子,得到孟祈安的眼神默许后才进了办公室。他手里提的黑色打包袋里装着热腾腾的蟹黄包和水煮蛋,走近后还装作惊讶地指着他眼睛:“孟老师,你黑眼圈都遮不住了。”

“为了防止资本家压榨,才提前给你打的预防针。干我这行的,偶尔破例很正常。”孟祈安无奈,单手撑着下颔,垂眼时看不到他标志性的大双眼皮,他面无表情地盯着电脑屏幕,处理凌晨远程发过来的一堆文件。

宁屹洵看他困得说话的声音都有气无力的,也不打算继续逗弄他:“吃早餐了么?”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孟祈安停下了点鼠标的手,嘴角微微上扬,他目光落在宁屹洵手里提着着那袋散发着香气的黑袋子,乌亮的眸子转了一圈,颇有兴致地问道:“那我要是吃过了,你岂不是白买了?”

可能是身体机能在向他抗议,孟祈安早起醒来后迷迷糊糊地进厨房做早餐,但打开冰箱后看到满满的食材他居然有点想吐,为了把那股子胃里的不适感压下去,他还是空腹来上班了。

孟祈安对蟹黄包的敏锐力度不亚于凌晨对市场项目风险的洞察力,从宁屹洵进门开始他就知道他手里提的是蟹黄包。

宁屹洵眯起眼,脑袋上顶着个大问号:“我给工作室所有人都买了,你到外面看看?”

“哦。”孟祈安尴尬低下头,脸颊两侧有点燥。

他又自作多情。忘了宁屹洵是个对身边所有人都热情大方,还总被员工发好人卡的大善人了。

“吃完在沙发上补会觉吧,熬夜容易过劳死。”宁屹洵微微低身,靠在他办公桌前,笑着把早餐递过去。

孟祈安现在饿得能吃下十头牛。看在他给自己带早餐的份上,暂时不计较他咒自己的话。

他拆开袋子迫不及待往嘴里塞了个鲜嫩多汁的蟹黄包,腮帮子鼓动。他扬起头看到宁屹洵眼下浅浅的乌青,乐了:“你也差不多嘛。”

宁屹洵别过头,咳了两声,解释道:“是有的狗睡觉打呼噜太大声了。”

“不许这么说我儿子,你要是嫌弃,把它给我养。”孟祈安将最后一口包子咽了下去,吃得有点噎,他拿着保温杯起身要接水,才发现他办公室的水喝完了还没来得及换。于是他转回身,望着宁屹洵,可怜巴巴问:“你今天没买咖啡吗?”

自从他闲聊时和宁屹洵说过,凌晨给当他助理这两年来,每天早上都会给他买一杯咖啡,他是为了提高工作效率,才把奶茶戒了改喝咖啡的,提神还消肿。宁屹洵知道后,这段时间每天早上买咖啡,都会给孟祈安顺带一杯。

反正也是顺手捎的,不喝白不喝。孟祈安习惯后每天照例给他转账,今天看到宁屹洵没带咖啡,才发现他并没有天天给自己的带咖啡的义务。

“那是我儿子,你问问他愿不愿意跟你走?”宁屹洵声如暖阳,笑着挑了挑眉,揣在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摸出来一看,是刚刚点的咖啡到了。

“买了,和我去前台拿。”

孟祈安顿时眉开眼笑,凑上前跟着:“我的词看了么?时间紧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你和小阮说一声,可以开始做了。”

“嗯,看过了。”宁屹洵点头:“我猜孟老师以前被叫返词的次数应该很少。”

宁屹洵今天给他点的是一杯不加糖的热海盐拿铁,他看到孟祈安喝了一口后还特地看了杯子上贴的标签,心里还小小地雀跃了一下。就知道自己点的合他心意。拿铁加了牛奶,没有浓缩的美式苦。

从前就喜欢喝甜的人,怎么可能只靠五年就完全把曾经最喜欢的东西完全戒掉。

他始终比凌晨更了解孟祈安。

“你想夸我写得好就直接夸,说我返词少是什么意思?”孟祈安咬着吸管,转过头看着宁屹洵眨了眨眼,眸光纯净澄澈。

“啧,孟祈安。我发现你越来越像我了。这张嘴这么能说,看来下次想堵住你的嘴只能亲你了。”宁屹洵嘴角漾开的笑意更深,突然想捏一捏他的脸。

“喂。”孟祈安哀怨地剜了他一眼,耳根染上一抹红,他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比不要脸他还是甘拜下风。宁屹洵这功力深厚得可以当他的导师。这是办公室啊!他是生怕路过同事工位的时候他们听不到吗?!

但宁屹洵似乎不想这么快放过他:“你喝多的时候不是挺主动的么?”

孟祈安像一只鼓胀的气球,只差一点点就要被撑破了。

脑海中又想起那晚浴室里的画面,耳尖红得要滴血。气得他伸手探进宁屹洵的毛衣袖子里掐他的手臂,但他的手臂绷紧时肌肉线条明显,捏不动,孟祈安掐得手疼,败兴而归。

宁屹洵得逞一笑:“放心,我已经让小阮开工了。还有,原组混音师我换了,新来的是个很优秀的小姑娘,做过许多专业歌手的歌曲项目。她名字叫piko,你可以看看群里。”

孟祈安闻言顿住脚步,掏出手机点开群聊,才发现昨天群里那个骂他的混音师被踢出群了,新来的是一个用粉色兔子头像的小姑娘,正在群里和大家打招呼。

“你不是说现在换人……”

“诶,我总忘记我是老板。现在,我想换谁就换谁,没必要忍着。”宁屹洵打断他,无所谓地摊手。

万年好脾气的宁屹洵,还会有忍不了人的时候。

“你说你五年前被前任毫无缘由地甩了,然后你们现在又因为工作的原因意外重逢,你现在怀疑自己不止有狂躁症还有斯德哥尔摩综合征?”

宁屹洵的心理医生是个长相慈祥,带着老花镜的老头。他已经是快退休的年纪了,出诊号很难约。由于放心不下手里带的几名实习研究生,他隔三差五还是会来医院坐诊。

“嗯。”宁屹洵也觉得好笑。

医生扶了扶滑落的老花镜,悠悠道:“小宁,你是在编吗?我记得你是南都人啊,那按理来说,你对象应该也是南都人?”

“是。但医生,我真的没有在编。”宁屹洵手肘抵在桌子上,无奈扶额,闭上了眼。

就是这么戏剧,这么抓马。他甚至还省略了他是在扮乞丐的时候遇到了替他出头的孟祈安等一系列具体的事。

“哦——”医生了然点点头,意味深长睨了他一眼,刻意拖长尾音:“那你为什么怀疑自己有斯德哥尔摩?因为你又再次爱上他了?”

“我……”宁屹洵摸了摸鼻尖,浓密的眼睫覆下:“我不知道……或许?可能?因为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对他好,如果他身边出现其他人,我也会……很烦。”

他的心乱成一团,酸水一阵一阵地泛开涟漪,涌上鼻腔。宁屹洵才发觉他并不是一个无坚不摧的人,他不像看上去那样坚强,他也会很脆弱,而这样不堪的他……

孟祈安不会喜欢这样的他,宁屹洵笃定。

更何况他因为被宁睿谦囚禁激出了狂躁症,心理疾病是很难界定是否痊愈的。虽然他已经很久没有再出现当初的暴怒症状,医生也说了他可以停用服药。

但,孟祈安是一个对家暴有ptsd的人,他绝不会选择和一个有狂躁症的人在一起,因为会有重蹈覆辙的可能性。

“小宁啊。”医生的声音显得老道稳重,似乎有平复人心波动的魔力。他宛如一名亲近的长辈,用他苍老的手掌揉了揉宁屹洵的发顶:“别太担心了,哪有那么容易生病。你不是斯德哥尔摩,你只是恋爱脑而已。”

“噗。”宁屹洵没忍住笑出声,弯下去的背脊一抖,他抬起头,不可思议地开口:“医生,没想到您还知道这么新潮的词。”

“嗐,那你可小瞧我了不是。”医生摆摆手:“那你现在,是想再续前缘,还是想就此斩断?”

“我也不知道。”宁屹洵缓慢地摇了摇头:“但只要一想到他会再次消失,杳无音讯,我会难过,也会不舍。”

医生坦然一笑:“那你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吗?既然不是这个答案,那就是另一个答案。即便他曾让你伤心,你还是舍不得他离开你,这不正好说明你已经原谅他了?人和人之间若是有缘分,没那么容易斩断的。”

孟祈安是被撞门的声音吓醒的。

他在办公室一般不锁门,但今天上午处理完手里的工作后,他实在是困得不行,才打算在沙发上睡一会儿。谁知刚进入梦乡没多久,周公都没会上,就被人体撞击门板的闷响吵醒了。

“宁屹洵,大爹,怎么还锁门啊,我要进去!”

“哎!敲错了敲错了,老大的办公室在隔壁呢。”

孟祈安连打了两个哈欠,两行泪顺着鼻梁滑落。他困倦从沙发上坐起身,拉开办公室的门,恰好对上赵影钦震惊、诧异、不知所措和青紫变幻的脸。

“卧槽!你你你,你们还真是同事啊!我以为宁屹洵骗我来着。”赵影钦慌乱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他看到孟祈安脸上淌着泪水,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双手合十闭上眼就开始拜他:“哎哎不至于啊,祖宗,你别看到我就哭啊!我知道我上回错了!我不该冲动打你!对不起!”

孟祈安:“?”

“你找宁屹洵?他有事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孟祈安抬手用毛衣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啊,对。”赵影钦张着嘴点头:“那个,上次实在不好意思,我请你吃个饭,当给你道歉行吗?”

坐在工位上的众吃瓜人时不时探出头,往孟祈安办公室的方向瞟。还从没见过赵总纡尊降贵道歉啊,这副狗腿的样子看一眼少一眼。

孟祈安本想拒绝,但犹豫片刻,想到有一直想问的问题,除了去问赵影钦,似乎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能吃火锅么?”孟祈安问。

商务大厦附近就是商圈,附近就有一家连锁的二十四小时火锅店,不论白天还是深夜都有食客排队不断,这家店也是赵影钦和宁屹洵常来的店。

赵影钦看着坐在他对面的孟祈安平静地往麻辣锅里下整盘牛肉,他其实不太能吃辣,但他没敢说话。

“我有点事情想问问你,这顿还是我请客吧,毕竟是我麻烦你。”孟祈安放下公筷,嘴角挂着浅浅的笑。

赵影钦有点发怵,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在他过往的刻板印象里,孟祈安是祸国妖妃,是化作人形的妖精,把自己好兄弟迷得五迷三道后,还不声不响把人甩了,害得宁屹洵这些年没什么好日子过。

“是有关宁屹洵的事。”孟祈安的神情忽而严肃起来,注视人的目光也变得锐利:“我想知道,他前几年突发性失聪,是因为什么?”

“哈。”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赵影钦往座椅后一靠,歪着头笑了,语调有些讥讽:“你不知道么?因为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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