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胡因梦经常发微信找他。有时候胡因梦像自言自语,说抽水马桶堵住了,或者是讲隔壁的邻居真吵,又或者说今天去做了检查,孩子很健康。也有的时候,胡因梦给他发消息,约他出去吃饭或者喝咖啡。谢雨浓不回复,她又会开始发消息,说起一些琐事。谢雨浓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但他不太确定那是什么。
某一天,他睡觉做梦,竟然梦见胡因梦穿着白纱向他走来,他惊出一身冷汗坐了起来,爬起来去厨房找水喝。喝水的时候,他的手机屏幕又亮了,胡因梦发来消息,说她睡不着。谢雨浓放下水杯,忽然有点明白过来——胡因梦可能希望他来做孩子的父亲。
胡因梦疯了。
他不敢把胡因梦拉黑,他怕胡因梦找来学校。
大约又过了一两天,荔莉说她的画全部画完了,可以出门看花。这一回,谢雨浓答应了下来。
看花那一天,荔莉穿一条深藕色的针织连衣裙,头发松松挽着,拎了一只小竹篮出现在他眼前。她炫耀似的对他晃晃小竹篮,讲说:“我做了三明治,特别好吃。”
谢雨浓勉强笑笑,答道:“一会儿尝尝。”
荔莉放下篮子,凑近看他的表情,谢雨浓往后缩了缩,荔莉下定结论说:“你状态不对,怎么回事?”
谢雨浓摸摸鼻子,岔开话题:“走吧,一会儿吃东西时候讲。”
春日的植物园游人如织,特别是放樱花的区域,人人挤着挨着要和樱花合影,荔莉连树梢都碰不到,气得她愤愤说要飞到日本去看樱花。于是两个人只好早早就去用餐区占了个位子。她献宝似的把自己做的三明治拿出来,谢雨浓发觉她切得很整齐,侧面看一层白色的面包,一层黄色的芝士,一层粉色的火腿,又是一层白色的面包,标致得拿出去卖也可以。
荔莉炫耀说:“台式三明治,抹了一层甜奶酪,口感很稀奇的。”
谢雨浓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尝了一口,甜甜咸咸,确实有点特别。
荔莉拿出保温杯倒咖啡,一人一杯,端正好了,她才问:“你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又和戚怀风吵架?”
“没有……”
谢雨浓低着头,抿了一口咖啡,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那是怎么了?总不能是你们之间出现第三者了?”
谢雨浓愣在那里,脸色有点难堪。荔莉愣了愣,问:“戚怀风真的跟那个老女人有什么?”
谢雨浓一时没反应过来,问:“什么老女人?”
荔莉说:“薛慕容啊!”
她声音有点大,周围有人看过来,于是她又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我早就听说她喜欢小男生,最好是进圈不久的,真的假的?她跟戚怀风?”
“什么跟什么……”谢雨浓别开目光咬了一口三明治,咽了下去,才犹犹豫豫地说,“你还记不记得……胡因梦?”
“胡因梦?”荔莉在脑中搜索了一会儿,似乎想起来,说,“哦,詹叔齐的那个相好嘛,她怎么了?我最近都没跟詹叔齐见面,什么也不知道。”
“她……她自杀了。”
荔莉愣了一下,磕磕巴巴地问:“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