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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有一对年轻小情侣来修车,老张跟那个男生去看车,那个女生坐在店里的椅子上玩手机等着,她在看一个热门综艺,边看边被逗得止不住笑。

贺屿路过时听见屏幕里传出了祝思嘉的说话声,他的声音很轻快,听着就让人心情放松。

直到走的时候,那个女生还在捧着手机看综艺。不知道是不是大数据的缘故,那对小情侣走了之后,贺屿的手机上也开始给他推送那个综艺,封面就是祝思嘉的近照。

有一期的标题是“嘉嘉这一期真的没有人夸吗?!”,里面说,祝思嘉拍摄时发了高烧,身体很不舒服,前一晚只睡了一个小时多一点,但是为了不影响其他人,第二天带病坚持录制节目,这期节目里有许多攀岩、跑步之类的需要大量运动的环节,他都努力坚持下来了。而且祝思嘉对待工作人员的态度一直都很温柔有礼貌,还经常请大家喝下午茶,没有人不喜欢祝思嘉。

粉丝在评论区发了好多那期节目的截图,祝思嘉大多时间戴着口罩,眼尾微微泛红,有一点化妆遮不住的疲惫,但笑容很温柔,一手扶着小助理的肩膀,对着镜头摆手打招呼,好像一株迎着阳光盛放的金灿灿的向日葵。

评论区还有人感叹“天哪,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嘉嘉这么自律的人!简直是天生的明星!”——祝思嘉每天坚持五点钟早起做瑜伽、慢跑、打网球,非常非常注重自己的身材管理,拍出来的照片永远漂亮又自信,能把别人的生活照亮。

贺屿收起手机,去外面干活。

高二下学期期末体测,男生跑一千米。跑一千米对贺屿来说就是普通的运动量,随便跑跑就能拿满分,但对祝思嘉而言就有些困难了。

体测之前,祝思嘉很担心地对他说:“贺屿,怎么办呀,我会不会中途晕倒呀?”

贺屿说:“你以前没跑过吗?”

祝思嘉说:“我小时候有过敏性哮喘,一直不敢剧烈运动,现在好多了,不会再发病了,但因为运动的比较少,一千米成绩很差。”

“没事的,这次体测只要及格就可以。”贺屿说,“我和体育老师说一下,让他把我们分成前后两组,我在第一组跑完,到第二组陪你一起跑,你到时跟在我身后跑就好。”

“谢谢你呀贺屿,那你要跑慢一点,等等我哦。”

“嗯。”

体育课上,贺屿很快就跑完了,休息了一会,去跑道上找祝思嘉。

祝思嘉在活动脚踝,担忧地望着他:“贺屿,我好紧张。”

贺屿说:“如果实在坚持不了,就不跑了,身体要紧。”

“嗯嗯,我努力下。”

其实祝思嘉跑步还可以,比较有方法,速度均匀,但体力比较差,贺屿能听到他明显急促的呼吸声,于是随着他的呼吸调整步频,尽量和他保持稳定的距离,在前面帮他减少一些风阻。

一千米跑完,祝思嘉的成绩勉强合格。他抱着膝盖,坐在操场看台上用力咳嗽,贺屿说:“先不要坐着,走一走就没那么难受了。”

祝思嘉摇摇头,平复着呼吸,小声说:“我现在好想吐……唔……我要去厕所……”

贺屿在学校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矿泉水,拧开一瓶给他,让他漱口,等他缓过来一些,拧开另一瓶,让他慢点小口喝。

那天下午班里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像夏天夜晚没完没了的虫鸣。

晚自习,祝思嘉累得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放学贺屿叫醒他,祝思嘉背着书包和他一起慢吞吞地往外走,低声说:“贺屿,我浑身上下都没力气,腿好酸好酸……走不动路了。”

贺屿说:“腿酸是正常的,明天腿可能会更疼,多活动一下吧。”

祝思嘉却怎么也不肯下楼了:“我感觉脚下轻飘飘的,腿发软,真的要摔下去了。”

贺屿站在底下的台阶,转身看着他,说:“那我扶着你吧。”

祝思嘉笑着抓住他的手臂,靠着他下楼梯,表情看起来很开心,还有点小得意。

贺屿觉得祝思嘉没说谎,他确实浑身发抖,指尖也略微抖,像累到脱力之后那种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

贺屿说:“我背你吧。”

祝思嘉说:“不用啦,我倒也没有那么脆弱啦。你再扶我下一层楼,我的体力就恢复啦。”

下一层楼梯,祝思嘉又说自己忽然有点头晕,贺屿只好让他继续抓着,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校门口了。

祝思嘉周五早上九点就来了,而且是打车过来的。祝思嘉对他说:“我今天早上去骑车啦!本来想直接骑过来的,但是发现离这里有一点点远,我怕到的太晚了,就没有骑。”

汽修店的位置在郊区,附近没有地铁,因为比较偏僻也不好打车,出行大多靠步行和公交。明星一般住的是市中心的豪宅或者高档小区,离这边确实挺远的。

贺屿说:“师傅把车漆补好了,来看一下吧。”

贺屿带他去车库取车,车漆补得非常好,一丝修复痕迹都看不出,像一辆崭新出厂的车。

“哇,太厉害了吧!我完全找不到之前划的是哪里了,”祝思嘉双手撑着膝盖,仔细地盯着车门看了一会,忍不住惊叹,“真的太厉害了!多少钱呀?我转给你!”

“两百,你是会员,就给一百五十吧。”贺屿说,“你的车比较好,相对贵一些。”

“才一百五,这么便宜吗?贺屿,你们这个店真的赚钱吗?技术这么好又这么便宜,会不会亏本呀?”祝思嘉眨眨眼睛,凑近他,用手挡住嘴,小声说,“我昨天打电话问4s店,那个销售说补一个面三千块呢!贺屿,你说他们是不是想坑我呀?还好没去他们那里,不然就被宰啦。”

“4s店的人工成本高,所以比较贵。像这种小刮蹭也可以自己在网上买材料补一补,看不太出来的。开车难免有磕碰,下次注意点就好。”

祝思嘉“嗯嗯嗯”点头,扫了一下店里的二维码,把钱转过去了。

见他不忙,祝思嘉轻笑说:“贺屿,你吃早饭了吗?没有的话,我们待会一起去吃早茶吧?我刚好没吃东西呢,我知道一家广式早茶店,他们家的虾饺和马蹄糕超超超好吃!很少有人知道这家店哦!很近的,来回一小时就够啦……”

祝思嘉说着,身后忽然有一个人经过,用肩膀用力撞了他一下。

祝思嘉有些茫然地转身,贺屿立刻大步上前,伸手挡住对方:“张正,你要去哪?”

那个叫张正的是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看上去刚十八九岁,神情呆愣,听到贺屿说话却毫不理会,手里拎着两只大水桶,自顾自地走向外面,嘴里还哼着一首奇怪的歌。

贺屿没有再追问,挡在祝思嘉的身前,等他走远了,祝思嘉在他身后悄悄问:“贺屿,他是谁呀?他为什么要撞我呀,是不是我刚刚哪句话说错啦。”

贺屿说:“没有。对不起,你受伤了吗?衣服有没有弄脏?”

“没事没事,就轻轻撞了一下,不疼的,你不用和我道歉啦。”

“他是老张的儿子。”贺屿顿了顿,沉声说,“他的智力有问题,是个脑瘫患者,不能正常上学,平时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让爷爷奶奶照顾,偶尔会来店里帮忙干活,但只能擦擦玻璃,轮胎。老张开这个汽修店,其实是为了他儿子以后打算,他怕他老了,儿子还没办法独立生活。”

“啊!那我们要不要跟过去看看?他一个人会不会不安全?”

“他应该是去接水擦玻璃了,他喜欢玩水。我等一会去看看。”贺屿说,“这里还有几个和他一样的人,你如果在店里遇到他们,不要害怕,他们的行为可能很古怪,但他们没有恶意。”

“我不会害怕的,贺屿。”祝思嘉轻声说,“如果你们需要,我帮你们联系本地的康复训练机构,说不定能对他们有帮助。”

“谢谢。如果有需要,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贺屿说,“祝思嘉。”

“……嗯?”

“我在这里工作,也是考虑到贺子默。”贺屿说,“他目前的情况不太理想,往后不知道能发展成什么样,我至少要给他留一条后路。”

祝思嘉还是不太放心,又悄悄问了一遍:“贺屿,我们要不要到外面看看呀?你看,地上有好多工具箱,他会不会乱动箱子,有什么危险呀。”

贺屿停下手头的工作,示意他看屋里的电脑屏幕:“这里有监控,我在看着,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过了几分钟,贺屿叫他一起去外面。

张正果然在车库里擦玻璃,但与其说在擦玻璃,不如说在玩水,他的两只手上戴着黄色的橡胶手套,在大水桶里不断搅动泡沫,哈哈笑着将泡沫扬到空中、车上,然后像画画一样,用手在车玻璃上画着圆圈涂抹,不一会,他浑身上下就湿透了,但仍浑然不觉地玩着。

李博文从旁边走过来:“咦?张正,我找了你一大圈,你怎么在这啊?唉,我不是和你说过擦玻璃之前要先穿工作服嘛?你身上都是水,被风一吹又该感冒了。”

李博文指了一下墙上挂着的“工作服”,就是一件旧雨衣。他无奈地说:“走吧,张正,我带你回去换身衣服,一会你再来擦玻璃。”

张正摇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几句什么,灵活地绕到车另一侧,用手指抠着车玻璃,做出很抗拒的样子,不肯跟他走。

李博文有点生气,抱臂说:“张正,你再这么捣乱,回家你妈妈又该批评你了。”

听他提到“妈妈”,张正的表情变得有些犹豫,还有些惧怕,磕磕绊绊地说:“不要!……你别、告诉妈妈。”

“那好吧,你听话,现在立刻跟我去换衣服,我就不告诉你妈妈。如果你表现好,我就让你继续擦玻璃,还可以奖励你喝一瓶雪碧。”

张正听了,想了想,从车后绕了出来,站在原地揪着衣角东张西望,李博文一路唠叨着把他拉出车库,带他去换衣服。

祝思嘉注视他们离开,回过头来,贺屿已经拿拖把把车库地面擦干净了,简单擦了一下车门上的泡沫,将水桶移到角落。

“我要处理一些事情,上午还有两个预约的客人,我可能随便将就着吃一点,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饭了,抱歉。”贺屿说。

祝思嘉说:“没事没事!真的没事,我一会自己去就好啦,你想吃我可以给你买回来呢!我真的不知道你这么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啦……”

他说着,空气中忽然响起了一个不合时宜的“咕噜”声,祝思嘉“啊”了一下,双手捂住自己的肚子,微微张嘴,小声说:“贺屿,对不起啦……”

他看起来像要哭了。

贺屿看着他,祝思嘉端着肩,低头按着肚子,纤细柔软的发丝从耳边垂下来,被微风轻轻吹起。

贺屿说:“我现在要回宿舍吃点东西,然后去干活,你要也来吃点吗。”

祝思嘉瞬间仰头,朝他露出明亮的笑容,像一束沾满晨露的花:“要!那我们快走吧贺屿!谢谢你呀!”

贺屿带他到自己的宿舍,祝思嘉一进屋就震惊地“哇”了一声,贺屿的宿舍里收拾得非常整洁,被子像家具城里的展品一样摆在折叠床床头,桌上有台灯、水杯、账簿、记事本、笔筒和闹钟,很难想象这么小的空间、又存放了这么多零碎的物品,却能整理得这么整洁,仿佛一张过于陈旧和精巧的拼图。

祝思嘉说:“没有椅子欸,贺屿,我可以坐在你的床上吗?不不,我还是坐在地板上吧!”

祝思嘉撩起衣摆,就要往下坐,贺屿说:“坐在床上吧,我晚上换新床单,反正是要洗的。”

祝思嘉笑得眉眼弯弯:“好好,谢谢!那我坐啦。”他轻轻地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床单上的褶皱,让床单恢复到一丝不苟的样子。

贺屿拿了饭盒,说:“你先随便看看,我去打饭,马上就回来。”

饭盒是那种怀旧影视作品里的“童年回忆铁饭盒”,里面有一个青椒土豆丝、一个肉末蒜苗,还有一点酱炒鸡蛋,贺屿还拿了两个花卷,一个糖三角,递给祝思嘉,然后用屋里的暖水壶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贺屿搬了一个折叠凳过来,坐在他对面,很快地吃完了一个花卷,几乎没有吃菜。祝思嘉隔着塑料袋掰开糖三角,满满的热气腾腾的红糖流了出来,祝思嘉吹着气,笑眯眯地说:“真好啊,贺屿,我感觉好像回到了上学的时候哦!”

贺屿吃完了,祝思嘉的糖三角才刚吃了一半,他吃饭比较慢,喜欢细嚼慢咽。

贺屿等他吃好了,拾起饭盒,祝思嘉睁大眼睛盯着他,他走到哪里就盯到哪里,贺屿说:“你没事就在这里待着吧,做什么都行,我一会忙完就来陪你。”

祝思嘉说:“好呀!那你要快点回来哦。”

贺屿准备回去干活,祝思嘉忽然叫住他:“对了贺屿!你有电脑吗?我想起有一个文件还没有弄,可不可以借你的电脑弄一下?”

贺屿说:“嗯,但是没有网。”

“没事没事,我连自己的热点就好啦,谢谢!”

贺屿把笔记本电脑拿给他。开机就花了两分多钟,祝思嘉乖乖等着,问他:“密码是什么呀?”

“没有密码。电脑比较旧了,可能用着有点卡。”

“没事的!我就是闲着没事顺便弄一下,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就是一张表格,几分钟就弄好啦!”祝思嘉笑眯眯地说,“你快去工作吧!不用担心我,我如果有事会给你发消息的!”

“好。”

两个车。其中一位车主是老客户了,一大早从大老远跑来的,第二天急着跑高速,到店里之后就一直在打电话谈生意,见到贺屿,直接把车交给他让他帮忙弄。

贺屿给他的车换了新轮胎,原厂的,店里最好的轮胎,不到一小时就安装好了,还做了全车检查,叮嘱了他几个平时需要多加注意的地方,对方很满意,爽快地付钱走人。另一辆是改装车,发动机有问题,可能需要大修,贺屿给他报了大致价格,得到肯定回复后让他把车留下。

上午的工作比预想的结束快得多,过程顺利,感觉也不怎么累。

贺屿回了宿舍。祝思嘉把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坐在小折叠凳上,正在电脑上看综艺。

小凳子有点矮,坐上去桌子差不多到他胸口那里,祝思嘉可能平时就有端正坐姿的习惯,曲腿踮脚踩着凳子腿,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腰背挺拔,一点也不塌腰,姿势特别乖,像托管班里安安静静写着作业等大人下班来接的小朋友。

他一进屋,祝思嘉的眼神瞬间亮了,笑容像清晨的阳光一样出现在脸上:“你回来啦贺屿!好快呀!”

“文件弄好了吗?”贺屿说,“电脑不好用,我给你拿店里的电脑。”

“弄好啦!早就弄完啦,谢谢你呀!”祝思嘉笑着说,“我还看了好几集综艺,这一季真的特别好看,而且特别搞笑!”

贺屿说:“好。”

祝思嘉望着他,贺屿走到柜子边,放下毛巾,拿了件干净的衣服,他身上穿的这件干活的时候被汗浸透了,领口和后背完全变成了深灰色,身前还溅上了一些污渍。

贺屿说:“你介意我换个衣服吗?或者我出去换。”

祝思嘉说:“没事没事,你就在这换吧!这本来就是你的房间嘛!”

贺屿脱掉背心,换了衣服,过来坐下。

祝思嘉睁着大眼睛看着他,耳朵尖有点泛红。

贺屿问:“热吗?可以开空调。”

祝思嘉摇头:“不热不热!我不太敢吹空调,我怕冷,吹空调会肚子疼。”

“那开一小会风扇吧,这个风扇不冷。”屋里有些闷热,贺屿打开风扇,调成扫风,“这样可以吗?”

“可以可以!好多啦!”

祝思嘉双手捧着脸,眨眨眼,轻快地说:“贺屿,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你,这周末可不可以带弟弟一起出去玩呀?去哪里玩都可以的!爬山,森林公园,水乐园或者游乐园——我好多年没去过游乐园啦!上次去游乐园好像还是初中哦?弟弟如果想去其他地方玩,我也可以提前订票,从公司内部订票有优惠的!”

贺屿说:“周日应该有时间。具体几点我明天中午之前告诉你,可以吗?”

祝思嘉轻笑说:“可以呀!你什么时候告诉我都可以,我都有办法买到票的!”

贺屿说:“好,谢谢。”

“你不用和我说谢谢啦!”

过了一小会,祝思嘉看着他,轻轻地问:“贺屿,我们这个夏天一起去海边玩好不好?”

贺屿看他,祝思嘉自信地笑着说:“我现在游泳可厉害啦!和以前不一样啦,浮潜、冲浪什么的都没问题!”

高中的某个假期,祝思嘉有次邀请他去游泳——是一个开在祝思嘉家小区健身房里面的游泳馆——为了消耗他家的健身卡用不完的点数。

贺屿本身会游泳,祝思嘉小时候有过敏性哮喘,医生说游泳对身体有好处,所以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地学过一段时间,也算是会游泳,游泳馆年龄限制在16岁以上,两个高中生去完全没问题。

那个小区很高档,大得像一座高科技城市,游泳馆也超级大,游了一个来回差点找不到对方。俩人边聊边玩,祝思嘉高兴地贴着他说个不停,说累了、就像小鱼一样灵活地钻进水里游走了。

贺屿看见他游着游着忽然呛了一口水,站起来捂着嘴咳嗽,于是跟过去问:“没事吧?”

祝思嘉说:“我刚刚在水下、忽然想起一件搞笑的事,没忍住直接就笑出来了!然后我就呛水了!”

他咳嗽完了,又来了精神,接着讲刚才那个讲了一半的故事,过了一会,大声说:“糟了贺屿!我的泳镜掉了,好像沉到深水区池底了!”

“看到了,在那里。”贺屿说。

“……我发现我竟然沉不下去!”祝思嘉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说,“贺屿,你为什么能沉下去呀?我一下水、就浮到水面上去了!你说,我是不是都不用学游泳呀?不小心落水了,只要保持不动就能自己漂上来了!”

贺屿说:“稍等,我帮你捡一下。”

贺屿潜到水底,帮他把泳镜捡起来,恰好旁边有人游过,溅起的水花蹦到周围,祝思嘉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我眼里进水了,好疼。”

贺屿把泳镜给他,说:“我看一下。”

他托着祝思嘉的下巴,指腹刮掉他眼皮上的水,祝思嘉浓密的睫毛被水打湿成了一绺一绺的,有的还挂着晶莹的水滴,显得格外长、格外漂亮。

泳池里的水温比较低,祝思嘉的皮肤被水泡得冰冰凉凉的,脸颊的触感湿润柔软,不开心地抿着嘴,下巴放在他的手里,乖乖地朝他仰着脸。

远处是嘈杂的、揉捏塑料纸般的水声,贺屿低头看着他,祝思嘉苦恼地眨眨眼:“怎么样啦?我眼睛是不是红啦?”

贺屿放下手:“没有红。我给你拿毛巾擦擦吧。”

他转身离开泳池,祝思嘉说:“我也要上去!”紧接着打了个喷嚏。

那天两人玩得很开心,不过可能是穿的太少又吹了风的缘故,祝思嘉第二天就感冒了,没来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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