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大人,我们也是有苦衷的啊,他们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可以反抗的机会!”孟梓跪在范晓申的跟前低声道。
范晓申只是端坐在太师椅上,端着青瓷茶碗,这可是圣上赐下来的,就连喝茶,味道都不一样。
两个丫头一个给他捶着腿,一个给她梳着头,将花白的头再编成一条细长的鼠尾辫子,在绳节处,再坠上一株刚摘下来的兰花。
范晓申也不出声,只是一个劲的滋溜着茶水。
良久,范晓申才放下了手上的茶碗,干巴巴的身体动了动,身后的丫头连忙将一个棉垫子垫到了他的身后。
“老孟啊,凡是有眼光的,都看得出来,这天下,要变了,明,终挺不了多久了,这天下,早晚是咱大清的天下……”
“是,是。”孟梓一个劲的着头。
“当今圣上英明,不拘一格用人才,所以,咱们做奴才的,也要有做奴才的样子!”
“是……是。”孟梓着头。
“明白就好,要真明白才行,回去告诉八大商家,全心全意的给咱大清卖命,大清坐稳了天下的时候,他们,就是国商,最后告诉他们,咱们做奴才的可别揣什么心眼,圣上真龙降世,可没那么好唬弄!”范晓申道。”是,是。”孟梓除了一个劲的磕头应是之外,实在是找不出其它的动作来,又重重的磕了两个头,慢慢的退了出去。
范晓申已经把事给担过去了,也让他离开,可是孟梓却没有傻到带着那些金银离开,除非他的脑袋被驴踢了,把那些财务都送到了范府上,这才带着商队向南返回。
满清这次吃了这么大的亏,大批的急用战略物资几乎是被抢走,虽然是付了钱的,有范晓申从中周旋,八大商家倒是没担上什么干系,但是强大的大清国,不可能吃了亏不找回来。
谁都没拿那不满千人的武装当一回事,至少在满人的眼中,汉人,除了那些火统有威力之外,其余,概不足提,大清铁骑,大清勇士,四十斤重剑,可都不是笑的,汉人,就是一堆土鸡瓦狗罢了。
大清,与大明朝争了二十多年的天下,就算立国,也有十余年了,虽然在战争当中,满清八旗的战斗仍在,可却也催生出不少纨绔来。
这个时代的少数民族,特别是满、蒙之类的民族,都属于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他们野蛮,战斗力强大,但是治国,还要靠汉人,就连打仗,也是汉兵居多,而在京城,自然有一些大家之后,没有继承前辈的武功,论起吃喝玩乐抢民妇来,绝对是一等一的高手,京城,每年因被强抢失贞的民妇,多达千余人,只是,在满清的屠刀之下,草民,不如狗。
这些纨绔大清花钱养着,每年都有为数不少的奉禄,不管有没有功名,只要是满人,就是贵族,当然,像这个圈子里的纨绔,有很多都是朝中大员或是大将之后,消息灵通,一听要打一支不过千人的流民武装,一个两个都兴奋了起来。
这可是上战场呐,挑个软柿子捏捏,那也是军功呐,不得会得皇上赐上黄褂子穿穿,走到哪,都能腰杆子挺溜直,拍拍胸脯,爷也是战场上杀出来的巴鲁图(满语,猛虎的意图)。
这一次出征,有了这帮纨绔跟着参与起来,登时更像一场闹剧。
像这种打闹,自然不可能将战斗力更强的铁骑派出去,派的,是一支绿营汉兵,三千左右的样子,领兵的是大明的降将耿精忠,了三千绿营汉兵,领了武器,正准备出呗,校营之外,人喊马嘶,一大帮的贝子阿哥在奴才的前护后拥之下,骑着高头大马,披着威武的铠甲奔了进来。
他们身上的甲胄要多夸张有多夸张,全身上下护得严实,甚至还有护面,上头刻画着猛虎下山,巨熊撼树之类的图案,只是走动之际,身上的铠甲却没有金铁交鸣的声音,却是重量轻,只能充面子的棉甲。
耿精忠敲着自己的脑袋不由得头疼了起来,他不过一个五品武将而已,这些贝子阿哥,无论哪一个,都可以指着他的鼻子指挥一通,折腾了三两天,才算是拔营出,一路之间,这些贝子阿哥们呼朋唤友,大吃二喝,百余名满清纨绔,硬是带了两千多手执武器,一会亲兵,一会奴才的护卫,走了整整两天,竟然还没有离开北京城五十里范围,耿精忠都要哭出来了,军机处的命令可是十日便归,照这么走下去,十日便归?十日能他娘的走到地头就不错了。
可是这一大帮非富即贵的大少爷们他哪里敢惹,一个个喝两口马尿之后,舞刀弄枪的,好像已经上了战场似的,倒是杀了几个,只是杀的都是绿营的兵,主子的刀子临头,非但不能动,还要伸着脖子凑过去,若是一刀没砍死,还要问一声,主动,崩了您的刀没?
幸好军机处也没有为难耿精忠,很快就有补充命令下达,看着上头下来的命令,耿精忠更是哭笑不得,这他娘的是去打仗啊还是春游,竟然让他保护好这些大少爷,沿路,不得催促。
耿精忠暗自呸了一口,自己怎么就降了清呢,早知要受这份闲气,还他娘的不如战死算了,还能捞个精忠的名头。
现在是覆水难收,哪来的回头路,受着吧,不得将这些大少爷侍候舒服了,再打一场胜仗,自己能捞残功,再升上一两品也不定了。
这一路是磨磨蹭蹭,沿途所过之处,鸡犬不宁,他耿将军不但要保护他们安全,沿途路过村镇,还要带兵去给他们找娘们,一路鸡飞狗跳,怨声载道。直到远离了京城,进了空旷无人烟的地带,这才算是老实了下来,想折腾也没地折腾去了,打了这些年的仗,中华大地,早已是十室九空,受创不轻了,很多村庄,半个人都没有,只有三两只野狗在转悠着,不时的出入半塌的房屋之间,如入鬼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