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苏容不说话,又径自道:“我那处庄子大,涵盖一片山,是我娘生我时,我祖母送我的,那处庄子还引了温泉,可以泡温泉,谢临特别羡慕我有那么一处庄子。那处山上,不止种了梅树,还种了桃树、杏树、梨树,山楂树,各种果树。但梅树最多,占了半面山坡,我以前不太喜欢,觉得不如都种成果树,每年秋季,会产各种果子吃,但我祖母喜欢,梅树是特意让人移栽的,她把她最喜欢的庄子和梅树送了我做出生礼,我总不能把梅树都刨了,不爱惜,让她老人家伤心。我母亲以前跟我说,等将来有一日,我娶妻,可以把那处庄子作为自己给妻子添妆的聘礼,送给她。”
他说到这,看着苏容,“你、你带夜归雪去吧!那处庄子,还有半片山的梅花,你、你不嫁我,去看看也好。”
苏容笑了一下,“行,有出入的牌子吗?”
周顾点头,“有。”
他走进屋,很快就拿出一块玉牌,递给苏容,“有了这块玉牌,你就可以进出那片山了,那庄子叫梅山别苑。”
苏容接过,揣进怀里,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了。
周顾站在原地,看着她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护国公府的高墙,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子夜扒着门探出个脑袋,小声说:“公子,您也太大度了吧?怎么能让苏七小姐带着夜二公子去你的庄子赏梅呢?”
“怎么就不能了?”周顾睫毛垂下,在眼睫处落下一片阴影,轻声道:“夜归雪对她很重要,夜相府对她更重要,我总不能,真的破坏了她这桩婚事儿,都不是小孩子了,我一个人任性就够了,不能拉着她一起任性。”
他今天以为,苏容会跟他翻脸的,她那么冷硬干脆的人,却因为他一番话,没再说什么,不再强硬地远离他,也迫使他远离她,而是答应了他去南楚。
他是真切想要她这个人,但若因为他所为会害了她,那他万死难辞其咎。
他即便去了南楚,只要夜相府与夜归雪当真想她所想,为她所为,她若真爱上了夜归雪,那么,如太子所说,他灰溜溜回来,那时,他也认了。
子夜叹气,“哎,公子,您可真是……”
他找寻着措辞,半晌,嘟囔,“您这样,早晚会逼疯自己,想争,又怕扰乱苏七小姐的利益,不争,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您这么为难自己,何苦呢?若是我,良心早点儿喂狗,早死早托生。”
周顾沉默。
他自然是想争的,但他如今拿什么跟夜归雪比?他争不起,他能争的,也只是苏容的心,让他别那么快喜欢上夜归雪,让他自己有一个去南楚她身边的机会。不,是容许他靠近她的机会。
至于别的,他目前不敢求。
出了护国公府,苏容径直去了东宫。
她翻墙进入东宫后,便看到坐在水榭里对着已结冰的湖泊垂钓的燕回声。冰面上被凿了一个大洞,而他把鱼竿下到了那个冰洞里。
苏容讶异,“太子殿下今儿好有闲情逸致啊!”
她想着,燕回声今儿是该有这个闲情逸致的,毕竟,江州的学子,十六人上榜,都是东宫派系,是一早周顾就帮他打下的基础,拉拢到东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