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出了后堂,来到县衙大堂,坐定了,便道:“把鸣冤之人带上来!”
衙差出外,却听得门外传来声嘶力竭地叫唤声响,顷刻差人回来,道:“大人,那人执意不肯入内,还说……”
赵瑜道:“说甚么?”
衙差说道:“她说大人草菅人命,她进来怕也会被大人所害……”
赵瑜一拍惊堂木:“荒唐!她不进来,本县如何审案?”
堂上堂下寂然无声,只有县衙外的声响越发喧闹了,有人叫道:“快叫县太爷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赵瑜皱了皱眉,霍然起身:“出去就出去,本县怕他不成!”转出桌后,往堂外而去。
凤玄微微一笑,把副手李明唤来,低低交代两句,便三两步赶上了赵瑜。
赵瑜出了县衙,在门口一站,见面前果真围着好些人,闹哄哄地,有人高声叫道:“县太爷逼死人命,藏着不敢出来吗?快快给我们一个交代!”
赵瑜一听这个,便皱了眉,心中却想起凤玄的叮嘱,因此他并不惊恼,更把先前的风流轻佻尽数敛藏了,迈步出了高高门槛之后,手往身后一背,双眉扬起,冷冷地望向人群中叫嚷的几个人影。
他生得本就不错,只是极少会做这种严肃的表情,身着官袍如此一来,倒是有些凛凛地威严透出来,更加上凤玄面沉似水地站在他身侧,不怒自威地令人望而生畏。
而两人身旁,身着黑色袍服的衙役们齐刷刷地跟着涌出,手持水火棍,雁翅般向两边分散开齐刷刷地站定,更见了官威赫赫。
衙差李明上前,将手臂往上一抬,掌心往外:“都安静了,县老爷有话说!”
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先前因赵瑜同凤玄现身这会儿,人群中的吵嚷声已低了下去,李明一喊,中人更是鸦雀无声。
赵瑜见状,心中便也安稳,就扫了一眼旁边的凤玄。却见他不动如山,泰然自若地如在无人之境,却自有一种渊?s岳峙的气势,似乎就算是千军万马在前也能尽数镇住。
赵瑜心中暗自一惊。凤玄见他看自己,便向他略一点头示意。
赵瑜这才深吸口气,上前一步:“方才谁在此击鼓鸣冤,所为何事,怎么如今却不见人了?”
众人面面相觑,人群中有个妇人上前,掩面哭道:“是民妇鸣冤!”
赵瑜望着她:“既然你前来鸣冤,为何不肯进入县衙大堂,听本县审案?”
妇人哭诉道:“民妇的丈夫好端端地死在县衙里头,民妇害怕……只怕进去了后也会遭遇不测。”
赵瑜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妇人没有开口,人群中却有个声音高叫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因为县老爷害死了人家的丈夫!”
另一个声音叫道:“不错,她分明就是在状告县老爷,又怎么敢进去呢!”
赵瑜还不曾出声,李明高声叫道:“是谁在造谣生事,站出来!”
李明说完后,人群重新静了下来,赵瑜才又开口:“本县是秉公问案,从无徇私枉法,此心可鉴日月!既然你不肯进内听本官审问,那就当着大家的面儿说一说,杜管家身死一事,是因本官正着力追查杜大户家谋害人命勾结山贼之事,昨日杜管家忽然无缘无故认下所有罪责,本官还想继续追查,谁知他就忽然自缢而亡,这件事本官也觉得很是古怪!本官是绝不相信杜管家有勾结山贼的能耐的,至于他为什么而死……又是不是想替谁顶罪,本官还会继续追查!只望大家别被谣言蒙蔽,让本官……”
他的话未说完,只听得人群中道:“你这狗官,信口开河地胡说什么!”
与此同时,“咻”地一声,有什么东西扔出来,直奔赵瑜而去。
赵瑜全无防备,那物又来得急,眼看就要被击个正着,赵瑜一惊之下,觉得眼前花了花,却是一支手臂横了过来,在他面前一探一握。
赵瑜眼睁睁看着,却见凤玄缓缓地将手臂收回,他手中竟握着一块巴掌大的石头,若是这东西打在人脸上,怕是他名满京城文采风流的赵公子即刻就要名满阎罗殿。
赵瑜灵魂出窍,在场百姓也有些痴痴呆呆,凤玄这一手委实漂亮,截得快、狠、准。
李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上前喝道:“谁!谁干的!”周遭的衙差们也向前数步找寻行凶之人,但围观的百姓不下几十人,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又哪里能找出动手的是谁?
赵瑜便看凤玄,却见凤玄握着那石头,手上一用力,整块儿带着棱角的石头竟碎裂成几小块,赵瑜差点儿惊得张了嘴。
凤玄冷冷一笑,目光往人群中一扫,手腕一抖,几块碎石如流星般没入人群之中。
只听得“哎哟哎哟”数声惨叫,李明听得凤玄沉声道:“把那负伤的人带出来!”当下如梦初醒,带人冲了进去。
这些百姓乡民们兀自不知发生何事,面面相觑,才反应过来这位捕头大人方才动了手。
众人后知后觉,却见几个捕快冲入人群,大家伙儿急忙闪身躲避,捕快们极为容易地就把受伤的四个人找了出来,拉拉扯扯扔在赵瑜跟前。
这三人,有人伤了额头,有人伤了颈间,有人伤了脸颊,各都见了红带了血,有一个伤的更巧,乃是手。
那捕快把那伤着手的人拉着,李明大声道:“大人,这人身旁还有一块石头,正是他扔得无疑。”原来是他正要再扔石头的时候,被凤玄抢先了一步截住了,害人不成反害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