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
充满年代气息。
那密密麻麻的窗户还有被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让人看着就感到极为压抑。
拿着手上的两袋糖水。
李洛带着刘婉快步穿行在狭小的街道中。
在好一通兜兜转转后，总算看到扛着灯光道具上楼的工作人员，在这些人胸口带着的工作牌上，门徒剧组四个字清晰可见。
“非常抱歉。”
正想走进楼道，旁边突然窜出来个场务：“先生你不是本楼住.”
“洛哥！”
又是一声高呼，将场务的话语打断。
范兵兵的助理匆忙走下楼梯，老远就解释道：“不好意思，刚才兵兵姐化妆到紧要关头，我应该早点下楼接你的。”
“没关系。”
笑着向场务点了点头，李洛跟随助理沿着老旧的楼梯一路向上。
虽然门徒已经开机一段时间。
不过直到今天早上，小胖才正式进组拍摄。
于情于理。
自己都要过来探班表示支持。
沿着极为狭小脏乱的楼梯一路向上，很快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叫喊声，这熟悉的片场动静，让李洛忍不住又加快几分步伐。
“兵兵姐，洛哥来了。”
范兵兵的助理率先走进靠近走廊的一处房子。
诺大的客厅。
被摆设成剧组化妆间。
几张化妆台靠墙摆放，范兵兵正坐在椅子上任由化妆师摆弄起妆容，中间位置放着沙发茶几，一大帮人正在讨论着接下来的场景该如何拍摄。
听到助理的轻声呼喊，忙碌中的众人纷纷抬起头。
也就在这时。
李洛迈着从容的步伐大步走进去。
“大家好。”
他笑着提起手中的袋子，迅速环视一圈：“有没有想喝糖水的？”
“阿洛。”
“李洛来啦！欢迎、欢迎。”
如今的李洛早已经不是什么无名小卒，再加上和助理手中的几大袋糖水，顿时迎来一片热热闹闹的欢迎，甭管认不认识都纷纷站起身。
咖位不至于让人出门相迎。但也可以让这里大多数人表现得客客气气。
将糖水放在桌子上，李洛和迎上前的陈可薪握住手：
“制片好，抱歉打扰你们工作了！”
“不打扰。”
扶了一下眼镜，陈可薪热情地摇晃他的手臂：“还没没来得及恭喜李先生，疯狂的石头六千两百万票房，你可是创造了一个奇迹啊！”
说到这个数字的时候，镜片底下的双眼。
简直能冒出精光。
在金像奖上，当于东说看好李洛投资的电影能拿下两千万票房，他还觉得有些吹牛的成分。
可现在，整整翻了三倍！！！
“运气、运气。”
李洛哈哈大笑，连连摆手表示不敢当：“其实是运气好罢了，而且主要还是导演跟演员的功劳，我就是一个投钱的人罢了！”
“我可不敢邀这个功劳。”
尔冬生同样伸出手，极为赞赏地说道：“管你是不是运气，能挣到钱就是实力。”
在金像奖时。
只是看好这个小辈。
顺便再给于东面子，让对方拿下一个角色。
可仅仅几个月时间不见，这家伙就在电影市场扔了个大炸弹下去，把圈内一众同行都给炸懵，怀着雄心壮志的龙虎门也被炸得差点没缓过劲。
尔冬升是这样说，也是这样想。
能挣到钱。
那就是绝对的实力。
为此握手的时候，很是带上几分客气。
“那部电影是你投资的？”
又是极具辨识度的声音响起，同样在沙发上站起身的一名男子饶有兴趣地走过来。
再熟悉不过的鹰钩鼻。
还有那极具个人特色的走姿。
纵观两岸三地，一路这么长红下去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而且自己。
这是撞上正主了！
“桦哥好。”
李洛连忙握住对方的手，不好意思笑道：“其实都是导演的功劳，很高兴能再次看见桦哥，我是从小看着你的电影长大的。”
在金像奖上，自己遭遇全场嘘声的时候。
对方是剧组成员外，头一个给自己予以鼓励的前辈。
当然要客气点。
只是他突然冒出来这句话让刘德桦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紧接着客厅内顿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不少人都打趣地看向刘德桦。
老牌天王没好气地甩开李洛的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洛哥。”
又一个鹰钩鼻走过来，同样客气地伸出手。
就对方的相貌。
嗯，绝对跟自己有得一拼。
在门徒这部电影里贡献了赚够三千万就收手的名言，也就是通过这句话，李洛才第一次认识到港岛的房价有多么夸张。
三千万港币，还真不够在港岛好的地段买套面积大点的房子。
一阵纷乱的客套后。
李洛招呼着众人将带来的糖水打开。
在探班的时候，最好能带上点礼物上门，具体数量和价值方面都没有什么要求，差不多就行了，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从上轮到下。
一众大佬拿完后。
剩下的，自然是手快有手慢无。
李洛笑呵呵地端起一碗番薯糖水来到化妆台前，却被范兵兵现在的样子吓得险些失手掉落。
刚才没细看。
现在凑近后才发现，妹子此时的妆容极为恐怖。
就跟。
嗯。
死了好几天一样。
整个人都发灰发黑，嘴唇也变得苍白无比。
“怎么样？”
范兵兵却一点不在乎，反而笑着向李洛眨了眨眼：“现在能把你吓一跳，到时候肯定也能把观众们给吓一跳吧？”
不只是脸蛋和脖子。
就连手指、手腕，但凡暴露在外面的肌肤，全都化成这幅模样。
几个化妆师，围着她团团转。
“是这样。”
尔冬生端着手中的糖水走过来，笑着解释道：“等下要拍摄的是兵兵扮演这个角色吸毒过量，死在家里面的戏份，我本来想上替身的。”
“但是有特写镜头。”
“兵兵表示没问题，就让她亲自上场了！”
其实不用解释什么的，在尔冬生看来演员就应该配合电影拍摄的需求。
只是隐晦猜到李洛跟范兵兵的关系，他才解释几句。
而且因为李洛的缘故。
还把剧本里几个缠绵的片段都删减掉。
其实他的面子并没有大到可以影响电影内容的程度，主要是于东一席话让尔冬生改变想法。
这是想结个善缘。
何必因为一些不重要的情节弄得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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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小白鼠在身上爬。”
范兵兵笑容变得有些僵硬，但她还是很坚定地微微点头道：“不过这个表演非常有突破性，也能给观众带去更大的视觉冲击。”
“我要挑战自己！”
难得有机会拿到这么重要的角色，不拼一把她都觉得对不起自己。
“加油。”
李洛稳稳地将糖水放下。
门徒中那一幕，确实给当初看电影的自己带来极大冲击。
但凡是想要提升自己的演员，都需要有这种比较颠覆式的演出，不仅仅是为了她自己，也为了打破在观众们心中的花瓶形象。
从而拓展更多的可能。
没什么好说的，自己选择支持就是。
看了一会化妆后。
李洛回身坐到沙发上，和两个大导以及老牌天王各种闲聊，大家都是圈内人士，保持良好的关系还是非常有必要的。
这些人最好奇的还是疯狂的石头。
虽说从影多年，但是这种票房奇迹还是难得一见。
李洛也不藏着掖着。
对着众人侃侃而谈，丝毫没有怯场的地方。
能跟业内前辈进行交流。
他也很是兴奋。
尤其身边坐着个老牌天王专注地听着自己讲话，这种感觉说实话相当奇妙。
谈话间。
范兵兵那个瘆人之极的妆容总算搞定。
旁边的拍摄现场。
也布置完毕。
“尔导。”
道具组的人提着个铁笼快步走来，表情相当嫌弃地说道：“小白鼠全部刷黑了，也全都喂了个遍，你看看满意不？”
在对方手上的笼子中，密密麻麻爬着十几个老鼠。
吱吱声响个不停。
此番场景，看得刘德桦浑身一个哆嗦。
只要想到等会这些老鼠全都要放出来，任由它们在范兵兵身上胡乱爬动，刚才喝下去的糖水，顿时就有种想要吐出来的冲动。
就算做好心理建设。
可现在看到这些令人感到恶心的生物，范兵兵脸色变得更加煞白，手臂上的肌肤都忍不住疯狂迸起鸡皮疙瘩。
在场的人。
谁看了都觉得生理不适。
吴彦组更是连连搓动手臂上竖起的寒毛，瞬间就躲得远远的。
“兵兵你克服一下。”
陈可薪使劲挠了挠长发，艰难地笑道：“其实这是试药用的小白鼠，非常干净的，就是刷黑了而已，很多人都拿来当宠物玩的。”
有些话，说着都发虚。
想要达到效果是一回事，可如果换他自己上阵，那绝对是不能答应的。
“我没事。”
范兵兵说话都在颤抖：“给我几分钟调整时间。”
“好好。”
尔冬生也感到此时浑身渗得慌，连忙点头道：“没关系，你尽管调整状态，不着急，咱们今天只要把这个镜头拍完就算成功。”
纵观整部电影。
这是最难搞的一幕场景。
需要演员做出极大牺牲，这种心理障碍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自己一个大男人，都没办法接受一大群老鼠在身上爬。
更何况。
对方是以美艳著称的女星。
只要能拍好这个镜头，就算全组人一整天的时间浪费在这里，他都能接受。
深吸一口气。
范兵兵脚步发软地走进旁边的休息间。
想象中是一回事，可真看到一大堆老鼠涌动在铁笼中吱吱喳喳作响，那种生理上的不适感还是如潮水般迅速涌上心头。
这才是第一天进组。
所带来的冲击还是有些强烈。
只不过剧组的通告日程表可都是提前排好的，怎么省钱怎么方便，那就怎么来。
任何一个剧组。
都不会给演员太多适应的时间。
既然答应出去的事情，范兵兵肯定不会临时退却。
但这个心理建设嘛！
得重新来过。
看到范兵兵脚步有些踉跄的样子，吴彦组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过去帮忙缓解压力，这跟男女之情没关系，对方是自己的演戏拍档。
这种事情，有必要帮忙一起解决。
只是他身形刚动。
李洛就大大方方地跟着走了进去，并且很自然地把休息间的房门关上。
“别拍。”
尔冬升看向记录花絮的摄影师。
后者会意地放下机器。
房间里面。
范兵兵正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听到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她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现在是不是特别难看？”
“没有。”
李洛断然否认。
他又笑呵呵地拉开椅子坐下，兴致勃勃地看着妹子：“嗯，反而是更加漂亮了，漂亮得就跟.就跟，算了，糊弄鬼呢，确实挺难看的。”
“呲~”
范兵兵忍不住喷笑。
拳头一捏，使劲就往李洛胸口来上一记狠的：
“都怪你这个家伙，害死我了！”
“拜托。”
李洛无辜地摊开双手，认真说道：“这怎么说是害人呢，其实机会很好的，你想办法克服一下，说不定能换回来个最佳女主角的提名。”
“我说的又不是这个。”
小胖气得牙痒痒，又往他身上连连捶打：“都怪你弄出什么大规模路演，现在公司要求墨攻进行宣发的时候也得大规模路演。”
“而且只许比你多，不许比你少。”
“你说是不是害人！！！”
影视圈向来喜欢跟风，跟风的可不仅仅是题材，就连宣发方式也是有样学样。
看到疯狂的石头凭借这种方式狠狠吃下一大口肉。
别的影视公司怎么可能忍得住。
管它有没有用。
先想办法让演员们跑起来再说。
也因为这个缘故，各路演员私底下对李洛的谩骂还真不少，以前大家都是轻轻松松的干活，只需要盛装出行首映发布会就行。
出席四五次新闻发布会都算是兢兢业业了。
现在可倒好。
还要跑得跟孙子一样。
范兵兵的抱怨却让李洛忍不住哈哈大笑，能以自己的方式折腾一下现在这些将架子端得高高的明星们，他心里莫名就是一阵舒坦。
“别害怕。”
对方的妆容让自己无从下手，李洛只能笑眯眯地揪了揪妹子的耳朵：“不就是老鼠嘛，这有啥可怕的，你吃过田鼠肉没，那叫一个香喷喷。”
“拍完戏，晚上我带你去吃龙虎斗怎么样？”
“嗯，就是蛇。”
“嘎巴脆，香得你吃完还想吃。”
“你好恶心！！！”
范兵兵连连跺脚，表情再嫌弃不过：“讨厌，不许你去吃那些东西！”
被这么一番打岔下来，小胖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只顾着对这个满嘴胡说八道的家伙一阵拳打脚踢，引得休息间内的笑声连连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