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以后成了苏芳王,一定封你为大将军。”
白马之上紫衣少女笑靥如花,勒紧缰绳扭头望着紧随身后之人,手中一柄□□在阳光下折射出灼眼光泽,直直指向那人鼻尖,“上官绛,你愿意吗?”
“还不知道是谁封谁呢。”
被唤了名字的女子红衣似火,潋滟若一朵红莲,话语虽冷,笑容却似二月春风,扬手一落鞭,“翻羽,我们走——”
上官绛身下黑马脖颈四蹄鬃毛仿佛燃着的暗红色火焰,嘶鸣一声,半空腾起,撩起一路尘埃,闻人紫策马追过去,口中唤着,“喂,你等等我!”
雄鹰啼鸣,诉不尽的苍凉;夕阳艳烈似火烧,树林间斑驳倒影割裂光明,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血腥气。
一红一紫两抹飒爽身姿摇曳在密林之中,如同盛放的双姝花朵。
“这场仗打的实在酣畅淋漓,麓泽一族已经撑不住了,丢了不少辎重和雷火弩车,前线探子来报,说是准备这几日就弃城投降……如此一来,我们又能饱饱睡上好几日,真好呢。”闻人紫眼中遮不住的欣喜,故意又绕去上官绛前方,“闲了就叫戎苑带你我去尘世走一趟罢,我都好久好久没去过了,可想念那些灯会呀庙会呀,上次买的兔子灯还在营帐里挂着呢,这次要去买个荷花的……”
“你想去让戎苑带你去便是,干嘛叫着我。”
闻人紫戏谑的眼神幽幽飘过去,“你就不想吃椰奶冻糕?那东西我们这儿条件艰苦,再好的厨子也做不出来。”
上官绛面上一红,低头不语,呵斥着马匹又前行几步。
“对了,这一次你一共斩杀了几员将领?”她不依不挠,很快又追上去,白马儿低头吃草还未来得及咀嚼一口,一个个响鼻打得极不情愿。
六人。红衣女子答得简单,肩甲泛光,似乎在想着心思。
“怪不得我只寻到两人,原来都被你抢了先,哼。”闻人紫的表情极为丰富,眨巴着眼消沉了一会儿又露出笑容,故意轻咳一声引得她主意,“不过麓泽一族的军旗可是我冲进敌营拔下来的,只受了点小伤,怎么说也是个头功……不比你差。”
这般赌气的语气上官绛绝非第一次听闻,听多了也就习惯了,甚至几日不听还有些念得慌。
是。是。她心不在焉应了两声,又要挥手扬鞭,哪知白马溜达过来,闻人紫伸手按住她握缰绳的手,秀眉一蹙,“戎苑昨日找你谈心了?”
她点点头。
闻人紫的表情有些古怪,一句话说得吞吐,“他……是不是很委婉地说了些什么?”
上官绛想了想,语气又转,“你知道他心思的,又何必来问我呢?”
戎苑喜欢上官绛,这已是人人皆知的秘密。只是那男人爱的深,爱的沉,从来不求一个回应,她也只当那些饱含情愫的话是清风过耳,从不烙印在心头。苏芳族人皆有言,有朝一日苏芳兴盛,这战场上如若猛虎骁勇,与人周旋如若狐狸玲珑的女子定然会成为至尊王者,而戎苑就是王夫的不二人选;又或者,他为王,她为后。无论哪般,都将两人紧紧捆束在一起。
“那你答应他了么?”闻人紫有些急,面上一片绯红,“你到底有没有同意和他在一起?你说呀,你快说呀!”
“没有。”她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我拒绝了他。”
戎苑是个直性子,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只是介于两人不怎么明朗的关系,他也从不去苦苦寻求一个明朗的答案。昨日相聚,本以为是简单几句嘱咐或是鼓励,不想那男人却有意无意道了几句露骨情话,一时间惊的她进退不得,连着一日都在状况外浑浑噩噩不知所以,这才应了闻人紫邀约一并出行喂马,顺便透透气。
“你不喜欢戎苑?拒绝了他?”紫衣女子惊呼出声,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愕,眼眸中更多的却是一种情愫叫做“遗憾”,好似被拒绝的是自己,“上官绛,我就不明白,你怎么能不喜欢戎苑呢?他那么、那么、那么好……你怎么可以不喜欢他?”
初了然懵懂青涩的男女之情,上官绛惴惴不安,像是一只受惊的小兽,稍有风吹草动就急急忙忙逃开,生怕落入猎人的陷阱——即便她知道相知相伴多年的戎苑绝不可能是猎人,可她仍旧是浑身不自在。
“我的喜欢和阿紫的喜欢不一样。”她迟疑着开口,末了又补上一句,“……大概吧。”
“那你以后也不能喜欢别人。”
“为什么?”
“因为戎苑喜欢你。”
等一下,这是什么规矩?上官绛眉头紧紧皱着,满脸写满“不服”二字。
闻人紫与她并经而行,努力令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那次得胜归来,他喝了不少酒,我见他约莫是醉了,便问他关于你的事……戎苑他亲口说的自己很喜欢你,人都说酒后吐真言,我觉得,他对你比任何人都认真。”
她偏过脸,等着上官绛回应。与光彩照人的一袭绛红相比,她的脸或许算不得美艳,只是一双眸子清清亮亮如若含着秋水,那种光泽,没有感情的人永远无法比及。
然剪水双眸终是垂下,闻人紫长睫轻颤,低语一句,“……真羡慕阿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