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骁的心里泛起了酸涩,他看着陈林,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没有异常,“您怎么了?”
“我,没事...”陈林看着他的目光很慈祥,带着氧气罩说话不方便,他的声音也变得迷迷糊糊的,“我恐怕是陪不了你几天了,以后,你要自己过了。”
杜骁点点头,顺着他的意思说道,“嗯,我会好好过的。”
“那就好。”陈林安心了许多,“我知道你忘不掉以前的事情,随你去吧,只是,你还很年轻,不要让自己过的太苦了,她看着你也不会放心的,啊?”
大概是看出来陈林已是弥留之际,杜骁什么都顺着他来了,“我不会的。”
“他其实也过的很苦,有些事也要学着放下,这样才能睡个好觉。你和他,一样的。”陈林还是不想看到他们反目成仇,“你们,我没办法了。毕竟是父子,不要让外人耻笑,不管在哪,都是一样的。”
“嗯,我明白。”杜骁的脸色渐渐变得寂然,他望着放不下心的陈林,心里觉得堵得慌。
这个老人一辈子都在为总统为他操心,即使到了现在也放心不下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而眼前的这个人要是真的离开了,也就彻底告别纷争的往事了。
杜骁仿佛又回到了母亲快要离开前的那一刻了,眼前的这个老人要是也离开了,那这个世上他便再无亲人了。
总归是一个人出生,一个人死去,因果循坏,只能接受。
“总统?...”
陈林看向杜骁身后,眼角划过了一滴水渍,“我要走了...”
“嗯,我会去陪你的。”总统看着陈林,终于有了些不舍。
或许在他的生命里,这个人大概是他唯一认知里的亲人了。
“你不用来陪我,我很好。”陈林看着两人张了张嘴还是没有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他勉强的笑着说道,“以后你要自己过了,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总统拉着陈林的手,像是两个久不见面的好友般亲切,“你为我做的够多了,不要再操心这么多了,安心养身体,会好起来的。”
陈林摇了摇头,一脸坚定,“我早都知道了,很好,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总统抓着陈林的手,似乎是真的想挽留他,可陈林眼里的光在一点点散开,和他的生命一样,在一点点消失着。
他脸上的笑越来越淡,不大的眼睛也慢慢的闭了起来,被总统握住的手也没有了力气,顺着引力掉在了被子上。
总统从病床上站了起来,他看着陷入沉睡的陈林,声音里多了几分悲戚,“他走了。”
杜骁屏蔽了总统的话,也屏蔽了尖叫着的机器。他看着沉睡的陈林,眼中的悲凉和哀伤在他心里蔓延开来。
他突然转过了身,跨开大步离开了病房,焦急的步伐如同背后有死神追赶,迫使他不得不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