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上的话,他们要是敢来,我也是有那么些许老朋友的。”
柳白听了后,稍加思索,“张苍吗?”
黑木听了嘴角微微抽搐,“张苍老贼误我,不然我还能早出来个上百年的。”
明明是一件怨气很大的事,但是黑木说出来的语气却平常。
想来这中间势必是还有着一些其他讲究,只是黑木没有说出来罢了。
但是想来也是,他都准备了上千年的复生,岂会没点保命手段就冲出去送死?
“那前辈小心。”
柳白朝其拱了拱手。
小草则是已经轻车熟路的回到了柳白后背,趴好,小咕咚也是被柳白收入了阴鬼符中。
“放心便是,且看你黑木前辈松松手脚!”
黑木大声笑道。
“对了,在墓葬之地的那些人里边,还有谁活着呢?”柳白问道。
“哦,这个啊,我看看。”
黑木说着伸手一点,这虚空便是出现了一道金色涟漪。
柳白放眼望去,所见之人已是寥寥无几,细看去,更是只有两个,其中一人自是那虎姑奶奶。
此刻的她,再没了先前的英姿,倚靠在一处墓室墙角的她,双目直愣愣的盯着石门的方向,那目光……好似随时准备生死一搏了。
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口,腹部甚至腐烂了一大块地方。
烂肉都已经发黑,脓液流的满地都是。
“看来是真的有点实力,这么多头祟竟然都没杀死她。”黑木目光移动着,他应当是能看出这虎姑奶奶的行进路线。
“多少?”
柳白好奇问道。
“她一路走到那里,起码杀了八头,有三头还是同时围杀的,她腹部的那伤口,应该就是那病痨鬼留下的。”
黑木也是感叹道:“虽然没脑子,但这实力也够了,也罢也罢,那就留她一条生路去吧。”
说完眼前画面转动,转而出现在柳白视野里的,竟还是个老熟人。
来自朝州的那闲散走阴人——郑不寿。
也就是先前和齐如龙一块,想着绑住柳白的那个走阴人,只是齐如龙后来好像是回去了,只剩下他跟着进来了这黑木之坟。
至于别的进来的走阴人,哪怕是那几个神龛,都已经不见了踪迹。
想来是都已经喂邪祟了。
“倒是有些运道,合该活着,那就自有天定吧。”
黑木说着一抬手,这俩人就都不见了,应当都是已经从这墓葬之地出去了。
他也就转头将目光落到了柳白身上,“柳公子要去哪边?”
“东北边。”
柳白不准备回家了,准备直接出发去往朝州。
“好,那一会我将柳公子送到这赤狐山脉的最东北边,放心,绝对悄无声息的那种,别人的话,我尽会接下。”黑木微微笑道。
“有劳黑木前辈了。”
“放心,至此,下次见面也就不知何时了,到时……拜托柳公子,替我向柳无敌问个好,就说侥幸不死当年吧。”
“好。”
这点事柳白自也没拒绝。
“保重。”
“告辞。”
一大一小,一老一少两位身影各自抱了抱拳,下一瞬柳白只觉天旋地转,等着他反应过来之时,身形就已然出现在了山外。
身后,群山高耸入云如柱。
身前,丘陵起伏平原夹杂间布,不是坦途似坦途。
柳白等了呼吸时间,没有听到其余的危险,也就深呼吸一口,大踏步朝前走去了。
“小草,咱们走。”
“且去试试这三国九家的人族天骄,到底是何实力!”
原本趴在柳白后背的小草听到这话,顿时爬上去骑坐在了柳白脖颈肩头,小手一挥,大声道:“冲啊公子!”
“……”
“嗯?”
白塘看着凭空出现在这赤狐山脉高空的身形,猛地从石凳上坐了起来,“三掌教,如此看来……你算错了啊。”
因为出现在这半空的,并非是那预料之中的小孩。
而是出自蛊神教的那名传承人……伏安!
白塘作为九大家白家的神座,奉命在此截杀黑木的传承人,自是将这些消息都了解了个通透。
鬼神教的三掌教麻芝见状,甚至都没起身,只是眯眼看向了那出自半空的伏安,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真不知该说你们白家运道好还是不好。”
“嗯?”
白塘隐隐之中有些猜测到了,“三掌教何意?”
“传承人依旧是那云州来的少年,至于眼前这个……是黑木。”
“黑木?他竟然真的还活着?!”白塘再度看向了半空的那道身影,眼神错愕难以置信。
“呵呵,真要那么死了,那就不是黑木了。”
麻芝语气似有些感叹,“还带了几个神龛?我帮你去将那少年给解决了,眼前这正主,还是你来吧。”
“两个。”
白塘说完,麻芝甚至都没问人在哪,直接便是起身笑道:“走了走了。”
他身形从这座椅上边凭空消失。
适时,半空中的黑木好似察觉到了目光一般,顺着方向就看了过来。
白塘刚好从这凉亭之中走出,步步登高,同时大笑道:“来来来,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黑木大人的高招!”
言罢,神座点火,整个赤狐山脉如处火窖,热浪翻滚不歇。
与此同时,落在杀生城外的麻芝听到这声音,叹气摇头。
‘又是一个不怕死的种。’
在他面前,坐着已经换洗干净,但依旧脸色惨白的虎姑奶奶,“所以黑木真的没死?”
“没死,那狗贼……舍不得死的。”
“所以将我在墓中折腾成这样的,也就是他了。”虎姑奶奶一口饮尽杯中酒,最后将这酒盏重重一扣放在了桌面,起身面无表情的说道:
“此生必斩黑木。”
麻芝看着眼前这个张嘴闭嘴就要必斩的小姑娘,问道:“你要去哪?”
“禁忌!”
虎姑奶奶说完,身形也是拔地而起,直去西方。
而城内的这众多走阴人听到这动静后,也是纷纷抬头看向东边那高耸的山峦。
也好在这杀生城早已将城墙拆去,所以才能看的真切。
他们看不见赤狐山脉上空那宛如灰尘一般细小的人影,但却能感觉到那汹涌而来的热浪。
“黑木?黑木竟然真的没死?”
“跟他交手的那人是谁啊,神龛吗?”
“不是吧,先前神龛交手的时候,我都隔着不远看了,根本没这么大的气势。”
“你是说……这是神座?”
“……”
如此对话,凡此种种,尽皆发生在杀生城各处。
想来要不了多久,黑木没死这消息,就能传遍整个人间了。
至少……该知道的那些人,都会知道。
黑木脸上笑意更甚,看向了缓步走到自己对面的这身影,笑问道:“白家的?白绯的几世孙呢。”
听到这话,白塘脸色瞬间一沉,变得极为难堪。
黑木当年对他们白家的侮辱,他们白家可是片刻都不敢忘!
现如今,黑木竟然当着白塘这个白家人的面说起这事……这特么不是贴脸开大吗!
“当年可惜,没让你死在我们白家人手里,但这次不会了。”
白塘右手伸出,一柄袖中藏剑入手,其上条纹密布,“这次,你必定死在我们白家人手里。”
黑木见状也是笑了,“这都过去快千年了,我发现你们白家人的性子可是一点没变。”
“依旧是这么……自大。”
“多说无益。”
白塘说话间,他两肩以及头顶的命火“嘭”地一声轻响,火势再度大了几分。
“领死!”
言罢,他身形倏忽消失在了原地,黑木紧随其后消失,不过眨眼间,一黑一白两道流光便已在这半空中交手了数次。
远处,也是有着好几道走阴人的身形升起,看着这惊天动地的一次交手。
白塘自是没用全力,只是在试探着这黑木的深浅。
只不过片刻功夫,二人身形再度分开站立,白塘也是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世人总言黑木难敌,今日我白塘观之……不过尔尔!”
神座之威,岂可如此?
白塘话音刚落,他身后虚空震颤,原本就已席卷周遭的热浪再度卷起,热浪更甚。
一道纯白木制的巨大神龛缓缓映现,甚至都不是从身后虚空升起了,而像是从极深的虚空之中浮现。
其高百丈,其势巍巍。
神龛出现的那一刻,左右廊柱上的对联也是大放异彩。
上联:灵泽四海安宁
下联:辉耀八方瑞祥
横批:圣德庇佑
神龛出现的那一刻,意味着这白塘已是铸就了神龛,可紧接着……他身后一个身影后退一步,再倒着飞起,身形升起又落下,稳稳当当的坐在了神龛。
这一步,乃是神座当中的元神高坐。
当元神坐下的那一刻,白塘脸上就已是没了多少笑容,整个人也变得肃穆。
威压笼罩山峦,至此,整座赤狐山脉当中,不管是那鸟兽虫鱼,尽皆匍地,再不敢抬头。
对面,黑木就这么默默看着这一切,丝毫没有急着出手。
就这么看着,像是在看……猴戏!
下一刻,原本就已漂浮在高空的白塘再度升起,直至来到高座神龛的元神面前,然后……落座!
“咚——”
“咚——”
“咚——”
天地间好似响起三道洪钟之声,大音煌煌,意味着有神高坐神龛。
本尊高坐。
意味着乃是一真正的神座走阴人,现世了!
这一刻,整个杀生城内的走阴人,见之如此光景,都忍不住俯首,有些甚至都已经颤颤巍巍的跪下。
“好胆!”
白塘叱喝一声,整片天地便都是他的声音。
他在怒喝黑木,只觉黑木此番行径,是在看不起他白塘。
黑木双手环抱胸前,闻言朗笑道:“千年过去,区区一神座……都能如此嚣张了吗?”
话音刚落,黑木终于不再留手,他笑着大踏步朝前奔去,身后神龛步步升起,步步登高!
人的名,树的影。
当黑木以这般姿态朝自己冲来的时候,纵使刚还不可一世的白塘,见之如此情形也都心中一慌。
他心念一动,高坐神龛的他,面前倏忽出现了一面泛着金光道符。
他一剑刺去,剑尖裹挟道符,刹那间,他神龛之上便是浮现出了一道巨大剑影,直直朝着前边的黑木斩去。
“蚍蜉撼树,可笑不自量!”
黑木大笑着,身形轰然炸开。
那曾经笼罩了一个时代的黑火再度降临世间,连带着身后的神龛一同消失。
黑火炙烤着一切,连虚空都被迫泛起了阵阵涟漪。
“什……什么?!”
白塘似是在这团黑火之中看见了什么,眼神之中满是难以置信,巨剑斩下但却被黑火燃尽。
黑火不退反进,火势更旺。
最后竟是一把火将这白塘乃至这高达百丈的神龛,烧了个干干净净,烧了个昊天清明。
最后在这满城走阴人的目光中,这团耀眼夺目的黑火再度化作了一人影,背后神龛依旧。
上联:敬蛊祈祥瑞
下联:崇善盼福临
横批:蛊佑善德
黑木就这么飘在这神龛前,左右张望了眼这神龛对联,最后大笑着一扬手,神龛对联消失。
他左手抹过右手食指,挤出鲜血的同时,在这神龛对联牌匾下,重新写道:
上联:黑火出
下联:邪祟去
横批:焚尽天下
在黑木的大笑声中,对联写下,原本青色的神龛倏忽变成墨一般的黑,唯有这对联,在墨色之中泛着浓郁血光。
黑木随手甩去手中血迹,转身高坐神龛之上,仰天笑道:
“此番我杀白家神座,就是要明明白白的告诉这天下。”
“我黑木……回来了!”
“……”
“娘的,这小黑子好嚣张啊。”
旷野之上,小草看着这一幕,哇哇大叫。
柳白则是看着对面凭空出现的这俩神龛,颔首道:“我也要嚣张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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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