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太爷闲闲道,“这个蠢才,合着我昨夜白费了那许多吐沫。”
有求于人,哪怕话不中听,朱老太太也忍了,直接问,“你就说,与赵家的亲事做得做不得?”
朱太爷瞥老妻一眼,嘟囔道,“真是操心没够!”
朱老太太一拍桌子,低声怒道,“我操心难道是给外人操人?你自己一蹬腿去了,不管别人死活,我不能看着子孙们去要饭!”
朱太爷叹道,“人事有代谢,家族有兴衰哪。”
朱老太太皱眉思量片刻,“形势难道这般险峻?”
“老大辞官有什么用?老二老三老五都在任上,家里还有小的一样科举做官。家里虽说与彭相有点关系,彭相顾看这些年也算还了。老大想的美,两头下注?彭相还在位,难道人没走,茶就要凉?官员每年考察都在户部卡着呢。彭相不必交待,他一个眼色不对,老二老三老五就有人收拾了。”朱太爷指尖轻叩桌案,“他做官多年,连这个都看不破,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朱老太太沉默半晌,“你是他亲爹,他看不破,你教他就是。”
“我懒得教,你去教吧,过了中秋我就回别院了。”
朱老太太道,“与赵家也是实诚亲戚,联不联姻的关系也不大。再者,我看中的是长卿,只是看律哥儿,似乎对阿蓉有些意思。”
朱太爷手里抓个桔子剥了皮,塞给朱老太太一半,“你这心也操够了,暂且歇一歇又有何妨。”
朱老太太叹,“活着就不能放心。”
朱太爷似笑非笑,“子孙后代都会记得你。”
朱老太太与朱太爷商量,“这几日,我想着叫庄哥儿带着律哥儿见见族中兄弟长辈,你觉着如何?”
朱太爷笑悠悠地,“唉哟,那不是劳累了律少爷,该叫他坐了堂屋儿,把族人叫来挨个儿给他磕头问安才是。”
朱老太太给朱太爷讽刺的脸上挂不住,微怒道,“孩子才回来没两天,身上也累的慌,歇两日而已。”
朱太爷依旧笑的真诚的表示,“可不是么,每日诗啊词的姐姐妹妹的,的确容易累着。”
朱老太太气的,“简直不能跟你这人说话。”她又是素知朱太爷脾气了,道,“你既觉着晓辈不妥,直说多好。”儿孙一回来,她光顾着高兴,想着过几日正经宴请族人,就忘了朱律身为晚辈,去各家请个字才好。这死老头子倒是记着,结果闷着不说,更是叫人来气。
朱太爷笑笑,“他有亲爷娘,有自家主意,何需我来操心?罢了罢了,有一日我且享用一日罢。”
朱老太太每次同朱太爷说话都能气个半死,事还没说完,只得继续忍着,道,“既咱家没联姻之类的意思,不如你去封信,跟彭相说一说咱家的心意。这许多年的老交情,莫要误会了才好。”